赵义麟举杯道:“咱同李兄弟算得上不打不相识,那天俺就说了,李兄弟身怀绝艺却不仗艺欺人,老子佩服。”
“后来咱上门赔罪,李兄弟气量宽宏,不与咱一般见识,还把西洋拳的精艺说给咱听,称得上胸怀宽广。”
“日本人在魔都一向耀武扬威,咱老爹死于日本人飞机,可是咱没有李兄弟的胆量,日本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赵义麟深吸一口气,额上青筋凸起。
“今天大家都看到了,人家李兄弟在日本兵面前仍然是英雄本色,没把这帮畜生放在眼里,老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把杯子往前举,“敬李兄弟一杯,从今往后,咱唯李兄弟马首是瞻。”
其他人一起叫好,气氛浓烈,韦深谦虚几句,一口酒下肚。
他砸吧砸吧嘴,“这酒不错!”
这酒除了有清香型白酒的味道,还有酒糟的香味,另外,他隐隐还觉得似乎还有一种浓郁的香味。
他把酒瓶子拿过来细看,只见贴纸上竖着一行大字:糟烧酒郁金香!
背面贴纸上写:宫廷贡酒,获得1937年莱比锡博览会金奖。
赵义龙笑道:“这是魔都第一名酒,里面有郁金香。”
“郁金香不是花吗?”韦深诧异道:“那玩意还能酿酒?”
“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
张正理对哥哥张正清笑道:“你看,也不是我一个人搞错,连李大哥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哩!”
张正清不理他,只对韦深道:“不是郁金香,而是郁金,这是一种中药,李白曾经作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郁金用来酿酒,古来就有。”
“哦,今天学到知识了。”韦深恍然大悟,他看着这個张正清,此人眉目沉静,不苟言笑,脸上永远没有表情,但看起来有股子书生气,应该读过书。
“正清正理都是念过书的。”赵义麟又举杯敬了韦深一杯,放下酒杯才悠悠道。
“他们家原本在虹口,两年前毁于战火,父母弟弟都死了,如今那块地也被日本的一个商社圈走了”
赵义麟拍拍身边张正清的肩头,叹口气。
赵义龙接口道:“当时他们两个到南市来,认识了我们兄弟,他们现在都在工厂做工。”
韦深点点头,张家这两兄弟看起来都很聪明,哥哥适合当个狙击手,弟弟活泼机灵,适合做行动特工,说不定也能培养成卧底。
另外,赵家兄弟也挺好,赵义麟有股子领袖气质,办事效率很高,手下人力公司数百人都听他的。
以后说不定可以派上大用。
弟弟赵义龙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适合打探情报,盯梢应该也没问题。
韦深一边喝酒一边分析这两对兄弟,越看越满意。
这四个人同日本人都有国恨家仇,应该非常可靠,很适合进入自己的三区。
不过,这赵义麟江湖义气味有点太重,谁知道他还同哪些人有交情,万一消息走漏就是大麻烦。
还是需要先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再决定。
......
“你咋又喝酒了?同陈福海?”华茂“丰”字廊茶馆里,老李捂着鼻子问,酒味有点多大,这是喝了多少?
“不是同他,我不喜欢那家伙!我在设法发展行动队员,所以得喝酒拉近关系。”
老李点点头,这种事很正常,军统各站历来有就地发展外围成员的传统。
韦深转移话题道:“那个陈福海不太靠谱。”
当下韦深把同陈福海见面和偷车的事说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样,如实汇报给总部,既然王云沐已经授首,后续我就不跟陈福海联系了。电文就你来拟吧。”
“另外,再问问柳歌青他们出发了么,到时候你得过去接头。”
“还有,那家米店改造好了吗?”
“今天已经完工了,我刚从那里过来,放心吧。”老李信誓旦旦地说。
......
时间到了9月6日晚上8点。
做了伪装的韦深来到肇嘉浜北侧的徐嘉汇路,点起一根烟,平光眼镜后的眼睛机警地观察着四周。
这里是法租界最南端了,肇嘉浜对面就是华界的斜徐路,旁边一条路是同徐嘉汇路相交的金神父路。
对面就是老李改建的房子。
刚才他下黄包车后,先到后门去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才又到前面来看看。
又观察了一会,觉得没什么问题,把帽子往下压压,朝对面老李租来的房子走去。
按照前天总部发来的电报,今天柳歌青等人预计下午抵达,眼下应该已经跟老李碰头了。
这是一栋沿街的二层普通楼房,原是个米店,如今被老李重新装修分割成上下楼十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