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深一只脚抵着鼻青脸肿的汤友斌后背，用绳子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冤有头债有主！”

“你受过苦，遭过罪，心里有恨，这很正常。”

“谁害的你，你长大了就该去找他报仇！关国家什么事？关华夏什么事？”

“大义就是大义，容不得你找借口！”

“你已经是军统，想报复谁都不难，可惜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下辈子，你投胎去当个日本人吧，希望你运气好点，能够不被欺凌。”

汤友斌死了。他饱受老拳，至死也没说出他的上线的真实身份，更不肯当双面间谍。

但到最后可能是因为昏迷时间过长，精神有些恍惚，胡言乱语中说了不少，怒骂了他痛恨的叔婶和同学，还提到了“白头翁”和“康夫老师”，似乎是那个救过他的日本人，这人应该就是他的上线。

“白头翁”应该就是他的代号。

“向总部发电，卧底已经找到，汤友斌代号白头翁，抗战前在南都被一個叫康夫的日本人发展的。”韦深命令道。

“是。”老李去拟电文了。

“歌青，敌人非常专业，20人一起行动，配合非常默契，我们必须小心。”韦深拉着柳歌青坐下。

“他们可能昨天就开始跟踪了，就算昨天没跟踪，有这个内鬼，咱们的相貌一定都暴露了！”

柳歌青点点头，崇敬地看着上司，敌人有20人的跟踪团队，真是大手笔，可就这样也败在了区长的手下。

自己昨天就啥都没发现。想到这里他有点脸红。

“从现在起，我们要静默一段时间了，你明天通知所有人，出门都必须乔装打扮，我们俩仍然每天晚8点老地方接头。”韦深交代。

“是，区长！”

两人一直等到11点，收到了总部回电。

总部对三区效率表示非常满意，称将对国立中央大学和其他几所南都内迁大学背景的军统人员进行复查，对三区的工作进行了口头表彰，并称如果后续因此挖出在军统总部的卧底，三区算首功。

柳歌青去上厕所时，老李凑到韦深身边，小声抱怨道：“总部这不是放空炮嘛？！上峰哪能如此做事？”

“要不是区长力挽狂澜，补救了漏洞，三区不就覆灭了，连点奖金都不发？”

韦深瞪他一眼，警告道：“少发牢骚多做事，听到没？”

老李被派来魔都2年，一直处于疏于管理的状态，身体原主其实同他一共没见过几次面，大多都是王园传信，所以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怪话也越来越多！

不过韦深觉得总体来说老李还是个懂事的，前世他就没见过谁不发牢骚，适度抱怨几句有利于舒缓压力，保持心理健康。

另外韦深想得更远，未来自己帮红党，在某些紧急情况下，说不定就要用到电台，要是老李是个军统的死忠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板着脸低声训斥：“就算发牢骚，只能对我一个人说。”

“是，区长。”老李指指厕所方向，挤眉弄眼道：“您放心，我省得的，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拎得清的！”

他心想，区长这是把他当自己心腹了，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别看柳歌青马二宝都是行动代队长，可只有自己跟区长共同度过了2年的敌后时光，还一起干掉了王园。

自己对区长的效忠比谁都早！

......

深夜。

华盛路一座洋房里。

大井身穿和服，闭目静坐在蒲团上。

白天一幕幕在脑子里里闪现。

今天怪事不少，有些失控了。

先是军统跟踪汤友斌的人突然失踪。

然后是汤友斌不见了踪迹，按理他应该在那座残楼之上。

再后来那两名军统特工古武强和陈佑正也翻墙后摆渡过江，他怕打草惊蛇，命令手下停止继续追踪。

这些迹象非常不正常。

之后派2人守在残楼，自己带人守在巨籁达路长泰旅社，还有另一部分人蹲点昌顺旅社，结果两个旅社再无军统的人出现，反而残楼的两名手下被杀害了。

跟踪行动肯定暴露了！

但是哪里出了偏差呢？大井至今想不通。

相比起昨天，今天的行动有序高效，他对手下的默契配合感到满意，可偏偏出了大问题。

他心里非常不安，白头翁肯定出事了。

今年以来，特高课同76号配合打击军统，非常高效，简直称得上顺风顺水、得心应手，没想到这一个月来接连出问题。

他又想到敏体尼荫路血案，想到死在76号的王云沐，然后就是前些天76号同巡捕房抓捕血刃失败，再加上今天。

他调整呼吸，心境慢慢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