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坐在左侧末席的陈安君,想从对方眼神中得到些提示。
可是,对方只是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就把头低了下去,当真像一个不能上案吃喝的妇人。
樊千秋懂了,今天是鸿门宴啊。
窦桑林瞒着其父南皮侯,临时摆了陈安君一道,将三方私下的讲数,变成了大张旗鼓的“堂审”。
把简单的单边问题变成复杂的多边问题,这是势大者常用的法子。
说到底,就是要拉拢自己的人马,用人数上的优势,逼敌人低头。
在后世,老美可没少用这个法子。
方法是好方法,可是窦桑林把樊千秋算错了,这招放在他身上没用。
刚才,豁牙曾在堂外就被拦了下来,所以樊千秋此刻孤身一人,迎接着堂上众人不怀好意的凝视。
没有看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陈安君,另一个就是窦桑林。
樊千秋丝毫没有慌乱,他就这样似笑非笑地背手站在堂下,不发一言,与不远处的窦桑林进行着无声的对峙。
整整半刻钟过去了,那个病恹恹的窦桑林这才终于抬起头来,阴恻恻地看向了樊千秋。
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气和恨意,仿佛在他与樊千秋之间,存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不至于为了钱而生恨吧?
樊千秋非常不解,唯一能给他答案的只有陈安君,可是,此女现在却又不能开口说话。
有些不妙。
虽然心中有些打鼓,但樊千秋还是毫不回避地迎上了窦桑林那有些渗人的目光。
被猛虎盯着的时候,更要正视对方的眼睛。
“你就是万永社的社尉,樊千秋?”片刻之后,窦桑林才有气无力地问道。
“正是。”樊千秋答道。
“先坐下吧。”窦桑林随意一指说道。
樊千秋笑着看了看满坑满谷的正堂,确实并没有再找到一张空榻,这里没有他的位置。
窦桑林哪里是要让他坐下呢?
只不过又是一个下马威而已。
“哦?忘了,你来迟了,没有空榻给你了。”窦桑林抬高声音说道,“来人,给樊社丞铺一张蒲席。”
“诺!”窦桑林身边的小奴跑了下来,在门边寻来一张破烂不堪的蒲席,胡乱地铺在了樊千秋面前。
“樊社丞,就坐吧。”窦桑林扬了扬尖锐的下巴,冷冷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正堂里就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非常刺耳。
在大汉的正式场合,人都是要跪坐的。跪坐跪坐,姿势和跪也就非常相似。
如今,这破蒲席就摆在堂中,樊千秋若坐下了,那等于是对着窦桑林跪下了。
当然,跪下来也少不了一块肉,但樊千秋不远万里来到大汉,不是见个人就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