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欠妥?”张汤平静地问道。
“使君刚才说,平时判案,唯一的准绳便是这汉律,草民以为,这句话说得欠妥,尤其不应与廷尉从史说。”
樊千秋说完这两句话,堂中立刻又响起一阵“翁嗡嗡”的议论声。
包括廷尉从史们在内的所有人,都面色不善地朝樊千秋指指点点。
此子提起廷尉从史的那副表情,仿佛是在说他们多是未经人事的雏儿,自然令自视甚高的廷尉从史们恼怒。
“狂妄”“癫悖”“大言不惭”“装神弄鬼”“泼皮无赖”之类的话,源源不断地砸到了樊千秋的脑袋上。
倘若此处不是威严的廷尉正堂,那咒骂樊千秋的詈语恐怕会更加肮脏难听。
张汤倒不恼怒,他环顾四周,用威严的目光将所有的议论指责之声全都压制了下去,这才重新看向樊千秋。
“你有何高论?”
“草民以为,断案之时,不可只将汉律视为唯一的准绳。”樊千秋回答道。
“那要以何为断案的准绳?”张汤再次问道。
“当以《春秋》为准绳,或说以汉律为辅,《春秋》为主。”樊千秋笑答道。
其余人乍听是不明所以,可张汤瞬间就明白了,那双豹眼忽然亮了起来,换了一种惊诧的目光看向樊千秋。
“你竟然听说过‘春秋决狱’之道?”张汤压低声音问道,竟看不出喜怒。
“略懂略懂,草民也读过《春秋》三传,倒是很有所得。”樊千秋谦虚道。
张汤心中又是一惊,樊千秋这破皮无赖子,怎可能知道“春秋决狱”之说。
这可是自己准备拿来当仕途垫脚石的“高论”,难不成有人走漏了风声?!
尽量平复心情之后,张汤才强装镇定问道:“你说说,何为‘春秋决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