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可不是一回事儿。樊千秋如今光明正大地提了出来,自然又引出了这些社令的怒。
连同陈贺在内,对面这几个社令眼中都流露出了一些异色,这异色是贪婪和怨气。樊千秋看在眼里,还要再扇一扇风。
“籍公刚才有几句话说得极对,娼租赌租不好收,社中若是没有些本事,想要收齐不易,由别社代收倒也是个法子……”
“各位社令不如……”樊千秋看着田宗和籍福笑了笑说道,“不如把娼租和赌租,都交给万永社来收,分给你们两成。”
樊千秋此言犹如一道惊雷,在和胜社的正堂里彻底炸开了,那“嗡嗡嗡”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形势一片大乱。
这一成的私费,少则几十万钱,多则上百万钱,对谁而言都不是一笔小的数目——众社令看向樊千秋的眼神立刻变了。
他们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万永社现有八个堂口,子弟人数起码有数千人之多,这恐怕才是长安城里最大的一家私社。
若按照籍福刚才所说的办,要“强者多劳”的话,那也不应该由和胜社统一征收两租,而是应该由万永社来征收两租。
更何况,万永社这个强者,留给他们的残羹冷炙还多一些啊!
其中的利害关节明明白白地摆在台面上,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看得出来。
于是,议论声越来越大了,陈贺和韩忠等人都好像是心动了。
樊千秋看着眼前此景,乐在心上,他之所以同意所有私社社令都来参与讲数,就是想获得一个机会,好好演上一演。
这正堂就像一个舞台,樊千秋要借着这个舞台,站到所有私社社令的面前来,让所有人直观地看到自己这么一号人。
田宗想借机挖一挖樊千秋的墙角,那樊千秋未尝不可以挖一挖田宗和籍福的墙角。
他也许不能把墙挖塌,但可以吓一吓田宗,让他回头看一看自家篱笆扎得稳不稳。
樊千秋有些挑衅地看向了田宗,后者面色铁青,正满眼不解和愤怒地看着樊千秋。
你这竖子,不讲规矩!不是来求和的吗?怎么反客为主了,怎么还要借机生事了?
樊千秋读懂了这些话,眼神丝毫不躲闪,甚至有几分嘲讽:你田宗混了那么久私社,怎么还如同稚子一般天真呢?
大家是斗狠逞凶之人,杀的人不知几何,还谈何私社规矩,简直就是可笑到极点!
既然你从未见过此事,那就让你开开眼!
你籍福田宗要用连横,那我樊千秋就来合纵破连横——弱者才连横,强者当合纵!
“八位社令,你我虽初次相见,但恐怕也听过万永社的名号,知道我樊大的为人,算过万永社子弟的私费有多厚……”
“你们可想一想,要不要与万永社在一口釜里捞食,各家私社情形不同,你们可单独与我来谈,说不定比两成还多!”
“放肆!樊大!你要作甚!”田宗终于忍无可忍了,转身抄起案上的那方厚的石砚,恶狠狠地砸向了樊千秋的脚边。
里面残余的墨水飞溅出来,落在了不少人身上脸上,那几个心思浮动的社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砸,给吓了回去。
樊千秋的脸上也沾了墨水,他倒不在意,只是抬手毫不在意地擦抹掉了,而后,他便戏谑地看向了怒不可遏的田宗。
“田社令,和胜社地盘大,若是愿将赌租娼租交给万永社来收,可给你两成半,你可愿意接?”樊千秋笑着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