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那五六分笃定此刻已经到了八分。
“千真万确,老朽有半句扯谎,愿被泰一神降下惩处,天打雷劈,绝不躲藏!”陈老翁举手赌咒不留余地。
大汉和后世可不同,对天所发的誓言仍然极有约束力,陈老翁眼中有恨,看起来仿佛是要与张家同归于尽。
“这恶奴叫什么?”樊千秋问道。
“叫做青,脸上有一大块青斑!”陈老翁狠狠地答道。
“老翁且慢,待我先问几句,”樊千秋接着就转向了李不敬,低声问道,“这张家,在乡里中的名声如何?”
“张家对社里倒是十分恭敬,但在乡里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家妻弟是?城门的城门司马,难免仗势欺人。”
长安城各城门的司马是二百石,他们不仅要掌管城门两侧城墙的守御之事,更要负责在晨暮时分开合城门。
虽然城门司马品秩低微,但是因为是武职,所以他们麾下起码管辖着一二百的巡城卒,权势自然不容小觑。
他们想要刁难普黔首或榨取私费也极容易,找个由头不许对方进出城门便可,总之是个含权量极高的官职。
更为重要的是,城门司马不受长安县寺的节制,而是由九卿的中尉管辖,这更让他们有扬武扬威的机会了。
樊千秋听到李不敬的话,又是沉默了片刻,他心中那八分的笃定,已经变成了九分,只差最后一点求证了。
“李不敬,你不妨把话说得直白一些,不要为此人遮掩。”樊千秋直截了当地问道。
“在建章乡长寿里,张家不算首户,但处世为人最毒辣,如今的家主名为张阙,对待奴仆雇工极恶劣……”
“听说每年宅中都有奴婢要被打死,为了省下一身衣物,死者要剥干净,蒲席都不给一张,直接赤条条拉出?城门……”
“除此之外,这张阙还非常地贪财,常常用一些手腕侵占外乡黔首田宅,被弄到家破人亡的黔首,至少也有五六家。”
李不敬不再遮掩,立刻又历数了张家做过的一些歹事,虽然不至于耸人听闻,但乡里恶人的形象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樊千秋没有接着问陈老翁是否报官,因为问了是白问,张阙作恶太多了,定然是对律法极为熟悉,更能打通好关系。
陈老翁报到官衙,恐怕也找不到漏洞,更有可能引火烧身,让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家门再遭算计,结果便是家破人亡。
樊千秋听到此处,心中已有了决定,不管是为了惩治恶人,还是庇护同子弟,又或是为了立个威,此事都得做一做。
“陈老翁,此事,社里管了。”樊千秋在阴影中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身谢过社令,家中新养有一只豚,虽拿不出手,但是愿意报效给社令!”陈老翁连忙再次下拜,哽咽地谢请道。
“陈老翁,你是社中同子弟,已经交过保护费了,不必再额外报效,你若真感念社中,记住一事便可。”樊千秋道。
“但请社令发话。”陈老翁用袖口擦着眼泪答道。
“来日,兴许社中会遇到一些琐事要陈老翁襄助,陈老翁届时莫推辞即可,至于那只小豚不必报效。”樊千秋笑道。
“谢、谢社令……”陈老翁眼中立刻又有些浑浊。
“陈老翁,此事你想社中怎么帮你?”樊千秋问。
“老身想让那张阙和恶奴青死!”陈老翁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的悲色已被狠色完全替代了。
万永社如今有弟子几千人,加上同子弟将近万人,其中更有豁牙曾这些专做阴暗之事的打卒,杀几个人并不是难事。
而张阙和恶奴青也并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但是樊千秋很有分寸,他知道有些事情由不得他管。
万永社势力再大,充其量只是一个民间地下组织,如果事事都出头过火,管了不该管的事情,最终一定会招来忌讳。
“陈老翁,琢只是被压断了腿,你想要两条人命,这件事情,有些说不过去。”樊千秋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
“那……”陈老翁毕竟只是老实巴交的普通黔首,虽心中有怒,但听了樊千秋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反而说不出话。
“豁牙曾!”樊千秋朝站在门边的豁牙曾点点头。
“诺!”豁牙曾立刻就从门边的阴影中站了出来。
“你去查清此事,若陈老翁所说之事全都属实,你便想个办法,将张阙和恶奴青的腿都给弄断。”樊千秋淡淡说道。
“诺!”豁牙曾没有二话,立刻答了下来,张阙这些乡里歹人都能做得不留痕迹,豁牙曾想要做这些事更得心应手。
“社令,这两人虽然狠毒,可他们财有势,哪怕断了双手和双腿,又哪有琢可怜啊?”陈老翁对这结果并不很满意。
樊千秋有些头痛,陈老翁的话有几分道理。这便是当这地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