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
这两个月来,赵德禄几乎没有在这亭部留守值夜过,想来是看樊千秋无暇顾及,又开始懈怠了。
樊千秋并没有说话,他沉默地将日迹簿重新卷合起来,就摆在了案上的一边。
今日,他可不是来处置赵德禄的,此事先记到《百官行述》里,日后再拿出来和赵德禄说一说。
“赵亭长回去侍奉带病的老母,倒也是孝心可嘉,不在便不在吧。”樊千秋故作不在意地说道。
“游徼,今夜前来,是有要紧的事吗?”王温舒穿戴得非常整齐,腰间的那把长剑也擦得发亮。
“本官得到了密报,今夜将有大案发生,故来此提调你们与本官同去稽查。”樊千秋平静说道。
“敢问上官,不知是何大案?!”王温舒是樊千秋官面上的亲信,所以并不知道万永社的事情。
“南清明乡有一伙大盗今夜要作案,我等要去守株待兔,缉拿他们。”樊千秋仍然波澜不惊道。
“上官,是不是密报有纰漏?这几个月来,清明南乡街面整肃,怎会有大盗?”王温舒不解问。
“王缉盗说得是,这几个月亭中巡查极严,蟊贼贼人少了许多,哪会有大盗?”何彭祖亦不解。
“从是别处窜来的,你们莫问了,拿到之后自然就明白了。”樊千秋抬手阻止他们继续往下问。
“诺。”二人心中有疑惑,但仍答了下来。
“何彭祖,下半夜我等才去缉盗,你派人做饼煮汤,让亭卒饱食一顿,以免力竭。”樊千秋道。
“诺!”这是何彭祖的职责所在,他行礼答下之后,立刻就出去准备。
待其走远之后,樊千秋才看向王温舒,有些诡异地笑了笑,说道:“今夜不是缉盗,是去扫黄。”
“扫黄?”王温舒立刻下意识反问一句,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字眼。
“呵呵,便是去娼院里面捉留宿的恩客。”樊千秋立刻又干笑了两声。
“上吏,留宿娼院不违汉律,如何能抓?”王温舒仍然有些想不明白。
“寻常人留宿自然不能捉拿,可若是朝廷命官留宿是不是有伤风化?”樊千秋提点着这个手下。
“上吏,虽然确是有伤风华,但不违汉律,虽可强拿,但是只怕……”王温舒并没有把话讲完。
“只怕缉拿不到,更怕事后无人判案,最后不可定罪,我等反而会遭到同侪的忌惮和恐吓?”樊千秋笑着说完了剩下的话。
官员不得留宿娼院没有写在汉律之中,只是官场一种潜规则而已,要管也该由御史和大夫管,游徼直接拿人,太扎眼了吧。
这还不仅是扎眼的事情,如果樊千秋和王温舒真的这么做了,定然会引来许多官员的不悦,到时候,极有可能里外不讨好。
“上吏英明,说得极是。”王温舒说道。
“你不想先问问,我等今夜要去捉谁吗?”樊千秋笑着问道。
“敢问上吏,今夜要去捉的是何人?”王温舒倒是老实问道。
“六百石郎中,田恬。”樊千秋笑着停了片刻,让一脸惊诧的王温舒把这句话充分地消化完。
“田恬?丞相的嫡子?”王温舒眼睛微瞪反问了一句,那吃惊的表情之下,还有几分的激动。
“正是!为抓此人,你我要冒些风险,你觉得如何?”樊千秋笑意更甚,期待地看着王温舒。
“属下愿意与上吏同去捉人,上吏指向何处,下吏定然义无反顾!”王温舒立刻行礼应答道。
“如此最好,此事若能办成,便是大功一件,本官会替你请功的。”樊千秋答道。
“下吏谢过上官,只是建章乡不在清明南亭辖区之内,若越界拿人,恐怕日后要遭到人非议。”王温舒问道。
“王温舒啊,我等拿住了田恬,长安城定要大乱,旁人还有空管得到我等吗,而且说了,你我今夜是去缉盗!”
“所以乡里并没有大盗出没,上吏只是找一个借口,好越界拿人吗?”王温舒已经全都明白了,疑色都释然。
“正是如此。”樊千秋点了点头。
“上官看得透彻,下官明白了。”王温舒虽然答下了,但面上仍有几分犹豫——此事还是太过于孟浪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