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第一次做父亲的感觉怎么样。”
坐在大厅里的侏儒大脚趾看着顶着一对黑眼圈走进来的半精灵笑道。
“小孩子的一张脸比洗碗布还皱,丑死了。”年轻的半精灵拖着椅子来到侏儒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老哥。”
刚坐下来,他就张开了嘴,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
“我的第一个孩子出世的时候,我也没有睡好,后面还有你忙的,如果顶不住就去休息室睡一觉,你的事我帮你顶着。”侏儒说完站了起来:“看你这样子,风吹了都要倒,怎么样,要不要来杯咖啡。”
“太感谢了。”半精灵一边说一边又掩住了嘴。
侏儒看着这個后辈笑着摇了摇头,他拿起自己与半精灵的杯子,来到热水桶旁,从一旁的咖啡粉机里各盛了一份咖啡粉,然后用热水冲泡。
“对了,肖尼呢。”接过咖啡的年轻人问道。
“肖尼跟着老板出去了,最近多事之秋,你最好小心一点。”侏儒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那个被放在一旁空桌上的罐子。
把杰克·伦纳德的骨灰当成诱饵,这可真不是秘密警察的风格,以往就算是打死了北方主义的成员,也会烧成骨灰放到墓地那边的架子上,还会特意标明死者身份,就算是被人领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秘密警察和北方主义说不出口的默契——双方互杀,但绝对有界线,那就是人死万事休,绝对不会祸及家人。
但是这一次过了啊。
王太子和他的手下人到底明不明白,一旦过线,等待双方的只有无止境的互相杀戮,彼此的家人,大家的父母亲子都会倒在血泊中,不会有仁慈,也不会有宽恕。
他们什么都不懂,天真的以为秘密警察的流血与牺牲是因为他们太蠢了。
希望北方主义的特工们敲开他们家的门,割开他们父母子女的咽喉时,他们还能泰然处之。
想到这里,侏儒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走进了大厅。
他穿着哥本哈根大学的教授风衣,头上戴着一顶略大的帽子:“我是哥本哈根的数学教授,杰森·凯恩,我来接我的学生。”
半精灵瞪圆了双眼:“他亲自来了,他难道不知道吗。”
在前方柜台后的年轻女孩想要指引这位教授,侏儒飞快的迎了过去,他赶走了她,引着这位老教授走向那个罐子。
杰森·凯恩,最了不起的数学教授,也是最了不起的人文学者,他在三十八岁那年,带着他的队伍花费了十年时光,走遍了整个北方王国的乡村,记录了无数数据,就连陛下都赞叹过他的求真务实。
大家都知道他是北方主义的人,但他老了,也已经退出了一线,如今只是一个老教授,无论是北方主义还是秘密警察,都想淡化他的存在,因为这样一个了不起的数学家……不应该死在同胞手里。
但是他来了,以求死的心态来到这里,与疯子共舞,与癫狂同行。
他会不知道他的死会造成何等可怖的后果吗。
他知道,所以他来了。
从今天之后,血定如大河流淌。
没事,还有我呢。
“我好像见过你,那年,你是不是跟在你的老局长身旁。”老教授突然这么笑着问道。
“……嗯,那年,北方主义载满了炸药的马车撞过来的时候,老局长将我护在身后,他和七个前辈都死了,只有当时进来还不到一年的我活了下来,我的耳朵到现在只有一只是聋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的侏儒有些尴尬的说完话,带着这位老人走到了罐子前。
“我的学生……他勇敢吗。”老教授伸出手,抚摸着眼前的罐子。
他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很勇敢,为了活捉他,我的人死了五个,有做父亲的,有做爷爷的……但他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他自己,上一次这么勇敢的……还是您的未婚妻。”侏儒一边说,一边伸手,帮着眼前的老教授将罐子包裹起来。
他包的很小心,很谨慎,生怕没有绑好。
“是啊,上一次是我的未婚妻,这一次是我的养子,苦难总是相似雷同,这是我们这些人的报应,也是我们的后来人收不尽的血钱。”老教授伸出手拎了拎,觉得不错,他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你的手艺真不错,绑的很好,谢谢。”
“这些年,送走了那么多人,有我们的,也有你们的,他们每一个人的罐子,都是我亲手绑的布,所以你也不用谢我,反正我也不知道你的同志什么时候会来报复我们,莪也将会是最适合的靶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绑我和我家人的罐子了。”说到这里,老侏儒又有些疑惑:“教授……啊,不对,是导师先生,你为了一个养子身陷死地……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我抱他回来的时候,本来只是可怜他,但他很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