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时候,陈野忙碌完之后坐在自己府邸的院子中,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院子中的一株光秃秃的梅。
墙角数枝梅。
这梅花是当年住进这府邸成了司寇之后,商鞅在某一年送给他的。
就这样子静静的栽种在角落里。
一年一年又一年的静静发芽,像是不会枯萎一样。
陈野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觉着自己的身躯也是到了一个截点了,或许哪一日醒来之后就会到系统的“灵魂空间”中,偶尔睡一觉,偶尔看看自己家中的晚辈。
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旁的侍从一脸担忧。
秦孝公三年的时候,陈野来到了这里,那个时候他十七八岁的样子。
如今已然是昭襄王元年了。
秦孝公在位二十三年,秦惠文王在位二十九年,加在一起已然五十二年了。
他也已经七十了!
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迈着步子跑的少年人了。
回到了书房后,陈野静静的坐在书房中,有些时候他喜欢放空自己发呆,以此来打发自己的时间。
过了片刻后,陈野慢吞吞的打开了嬴驷临终前交给他的那个盒子。
盒子中两道诏书和一封信静静的躺在那里。
陈野打开诏书,两道诏书其中一封很简单,写明了芈八子无德,废后、且赐死,这封诏书后还加了一句:“后世之君见此诏书,不得更改,忤逆者革出宗庙。”
这话很绝情,也很冷酷。
嬴驷在最后还是不放心自己那位野心勃勃的王后,所以将这一封诏书留给了陈野,希望陈野能够做那个可以“节制”芈八子的人。
陈野并没有意外这一封诏书的出现,毕竟这是他与嬴驷早就商议好的。
倒是对另外一封诏书有了些迷惑。
另外一封诏书嬴驷没有跟他说过,好似是临时加进来的。
于是他打开仔细看了看。
当看清楚了诏书中的内容后,陈野的双手微微颤抖。
这一封诏书也很简单。
废王。
名字、国印已然覆盖在其上。
陈野打开放在一旁的信,仔细的看着,上面也写明了这一封诏书存在的理由。
“如若嬴稷对陈氏有歹心,老师可凭此诏自保。”
“陈氏三代为秦之付出已然甚多,若秦王有负陈氏,则请陈氏弃国而走。”
“老师切不可因往日情分,而不保自身。”
短短三行字,写的颤颤巍巍的,像是最后没有力气的时候写的。
陈野抚摸着那绢帛,似乎想要从中感受到嬴驷写下这封信时候的心情。
可终究没有能够说什么。
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他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样。
叹气声在这书房中久久的回荡着。
一切入如常。
昭襄王元年的夏天很快到来了。
这是一段被更改了的历史,似乎历史的车辙在这一刻缓缓的偏移了一点点,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在原本的历史中,此时应当是秦武王元年才对。
些许细微的改变终究会对历史造成影响,而一点点汇聚起来的影响,便是撼动历史车辙的力量。
...........
王太后宫中
芈八子不苟言笑,她看着面前的竹卷,手轻轻的拂过那竹卷之上,但眼睛中却没有太多的喜悦之色。
她没有想到嬴驷在临终前竟然会做出这样子的决断。
为何宁愿将国家交给外人,也不愿意交给她呢?
她的儿子继承了王位,她成了王太后,难道她还会偏向外人么?
芈八子不理解,她也不想理解。
她想要掌控这个国度。
微微偏过头,她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侍从:“给你的主子传个消息,便说我允了他们的请求。”
芈八子的眼睛中闪烁着的是一种名为“野心”的火焰。
国君年幼,怎么说也应该是她这个王太后干政、临朝的,哪里能够轮得到外人?
而芈八子在宫中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另外一个人。
不是陈野,也不是掌管宫闱兵马侍卫的陈瞻,更加不是司马错、苏秦、张仪等人。
而是这个王宫新的主人。
嬴稷。
嬴稷站在书房中,脸上带着些许温和的笑容。
但他紧紧握着的手却表现出了他并不那么安稳的内心。
宫灯在一旁缓缓的燃烧着,映照着些许橙色的光芒,无数的橙色汇聚在嬴稷的身上,映衬的那玄色的衣袍略显温馨了。
他不由得自嘲了一声:“这宫中啊。”
“倒是没有几分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