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竹卷,抬起头看向韩非:“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如此着急?”
韩非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怒急之色,他压着嗓子看着陈正:“陈相,陛下他.....”
“唉。”
长长的叹了口气,韩非像是不知道怎么说了一样,话语又开始结结巴巴了,他本来在私下与陈正对话的时候,已经不结巴了的。
陈正看着韩非的样子,心中更是好奇,什么事情能让韩非着急成这个样子?
他一边将身上的衣服穿好,一边看向韩非:“一边走,一边说。”
陈正十分清楚的抓住了韩非只言片语中的关键词,这事情和嬴政有关,所以无论如何他最后恐怕都是要去宫中一趟的。
此时让韩非缓一口气,然后他令人准备车马,这样最不耽误时间。
等到了车马之上韩非才是缓过来了这口气,他看着陈正,心里其实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来找陈正的。
他太了解陈正的性格了。
若是陈正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原委,一定会和嬴政争吵起来,甚至不单单只是争吵......
而前些时日,始皇帝和陈正的关系才暂时缓和了一些,如今若是.....
或许是看出来了韩非脸上的犹豫,陈正扭过头,放下手中竹卷:“韩兄是了解我的,即便今日你不与我说这件事情,难道日后我就不会知道了吗?”
“若是韩兄确定日后我不会知晓此事,也不愿意让我此时知道,那么陈某便不再询问了。”
陈正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也免得让韩兄为难。”
韩非犹豫了片刻后终究还是开口了,他知道就算今日自己不告诉陈正,陈正早晚也会知道的。
“事情是这样的。”
韩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说道:“今日内吏蒙毅忽然入宫,劾奏中车府令枉法,触犯了多条秦律。”
“其中有几条,已经是触及到了秦律的底线。”
“因此内吏上书请求陛下依照秦律处置中车府令,然则......”
仅仅是听到了这里,陈正就明白了为何方才韩非吞吞吐吐的了,他眯着眼睛说道:“然则陛下并没有依照秦律处置中车府令,并且还宽恕了他的罪行。”
陈正的声音冷冽无比,像是寒冰一样。
“不,应该不仅仅如此。”
“若只是如此的话,你应当不会这么生气的来找我。”
陈正闭上了眼睛,他的耳边似乎再次听到了那命运的钟声缓缓响起。
“说罢,还有什么事情。”
韩非闭上眼睛:“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陛下不仅因为中车府令的几句求情之语宽恕了他的罪过,并且没有任何的处罚。”
“且——”
“陛下还下令让内吏不许胡说。”
他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悲痛之色:“然则这个事情其实已经闹大了,半個咸阳城或许都知道了。”
“这本不是内吏掌管的事情,所以内吏最开始是不知道的,是因为有一妇人带着孩子,母子四人撞死在了内吏府门口,内吏才知晓的情况。”
“那母子四人的鲜血几乎是将地面全都染成了红色。”
韩非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迷茫,他看向远处的方向,轻声说道:“可即便是内吏将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了陛下,陛下竟然也未曾对中车府令有任何的责罚。”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嬴政的所作所为对于一个法家弟子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冲击,一个国家的皇帝,一个信奉秦律,将秦律奉为国本的国家的皇帝,对于这样恶劣的行为竟然只是口头上说了罪人两句就过去了。
这让韩非觉着自己一生的坚持或许真的是错误的。
陈正再次闭上了眼睛,他抚摸着自己腰间的长剑心中有些许的悲怆。
他没有想到,始皇帝竟然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车马声缓缓响起,载着两个人前往咸阳宫的方向,此处车马多人情,前去的路途同样有些崎岖。
桃花源中
陈野再次沉默了。
他看着那一辆朝着咸阳城而去的车马,心中同样有些迷茫的神色,但转瞬间就消失了。
嬴政的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不可否认他的伟大,你也不能够否定他是一位千古一帝。
但正如同李世民永远也洗不掉自己身上“弑父杀兄”的污点一样,嬴政的身上同样也有洗不掉、洗不干净的污点。
“自傲”,或者说叫做“刚愎自用”。
他太相信自己了,也太有“威严”了,他身为自古以来的第一个皇帝,第一个“封建大一统”国家的皇帝,他的手中权力太大了。
不是因为始皇帝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