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三年的春天很快就来临了,在这个春天中,一部分旧的人逝去,另外一部分新的人则是缓慢的踏着步伐而来。
韩非逝去了,就在这个本应该春暖花开的季节。
他死在家中,无病无灾,躺在床榻上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平静。
韩非的子嗣们虽然没有特别出彩的,但却也没有什么“纨绔”,顶多算是较为优秀的平庸之辈。
二世皇帝仁德,赐下了追封。
韩非的几位子嗣都可以进入咸阳学宫学习,但只是“旁读”,在旁读一年之后进行考核,若是考核成功了便是可以继续留下,日后便与咸阳学宫的人没有丝毫差别。
但若是失败了,那就只能够离开学宫。
韩非的子嗣们对此接受的很快,毕竟咸阳学宫如今依旧算是一个庞然大物了,能够进入到学宫学习的人要么是十分优秀的,要么是家世十分优秀的。
或许历史总会朝着某个相似的方向去飞奔,如今的咸阳学宫有些变味了。
更像是后世的“国子监”,有些得祖辈荫蔽的人也可以进入其中。
但秦国以及始皇帝、二世皇帝还是有底线的,只让他们读一年,可以借着咸阳学宫的名声镀金,但是想要将咸阳学宫当做踏脚石是不可能的。
韩非的死像是引起了什么风浪一样,接二连三的一些贤才离世。
比如冯劫的父亲,冯去疾。
比如王贲的父亲,王翦。
相较于前者来说,后者的离世更让人难以接受,所有人都嚎啕大哭,即便是与王翦原本关系不如何的人也是一样。
二世皇帝为了表彰王翦的功德,所以特意追封其为“武成君”。
虽然“候”与“君”几乎是相当的,毕竟在始皇帝年间已经没有再出过封君,都是以封侯代替了。
可人们就是知道,君就是比候更高一等。
当然,因为武成君的封号是追封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像是以前的封君一样获得土地。
这一点也让王翦的家人松了口气。
而王翦的离去也意味着另外一件事情,太尉的位置再次空缺了出来。
当有些人还在打太尉主意的时候,扶苏却是早已经决定好了太尉的人选,这个人选一定能够服众。
因为他叫做“李牧”。
战国四大名将之一,一生立下无数功劳,在大秦士卒眼睛中几乎是可以媲美王翦的人。
他同样是“彻候”。
所以他顶替王翦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除却这几件事情之外,昭元三年过得十分的平静,变法在秦国中似乎并没有受到阻碍,或许也正是因为之前有商君变法在前,所以此次变法让人们“习惯了前事”,所以并没有怎么注意的缘故。
华夏的黔首,向来最会“服从”。
而一些想要“掀动”什么事情的人也在无声无息中被大秦的士卒们给镇压了,如今的大秦依旧是一副欣欣向荣的局面。
........
章台宫中
扶苏一脸疲惫的坐在宫中,面前摆放着无数的政务,这些都是他每日要处理的事情。
昔年的始皇帝每日要处理几车的竹简政务,而如今的扶苏比起来始皇帝来说只多不少,因为这个时期的大秦正在处于变革之中。
那原本在始皇帝手中已经被再次“打散”了的天下,好似枯木一般再次焕发了生机。
人们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扶苏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方向,只见陈居缓缓的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少年。
少年人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好奇之色。
“文儿?”
扶苏脸上带着诧异的神色,他放下手中的政务,看向陈居:“先生怎么和文儿一起过来了?”
陈居坐在他的面前,脸上同样带着些许平和的笑容:“我正巧来陛下宫中,谁曾想正巧遇到了长公子,便带着长公子一起来了。”
这是扶苏的长子,赢文。
如今已然十一岁了。
赢文恭恭敬敬的向自己的父亲行礼,之后坐在了扶苏的身边,一脸乖巧的模样。
扶苏勾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他才能够明白他父亲往日里看他的样子,也才能够明白他父亲眼睛中带着的期许。
他叹了口气说道:“先生。”
“大秦如今正在欣欣向荣,只是朕不知道,这一份和平与欣欣向荣能够维持多久呢?”
陈居神色没有扶苏的那么多忧虑,笑着说道:“陛下,我们能够做到,只是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自己面前的事情,不是么?”
他神色不变,没有丝毫的异常。
“下一代的事情,交给下一代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