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不是宋雨么?
顾甚微微微蹙了蹙眉头,心中倒是也不失望。
她早就安排好了,若那茅厕男是宋雨,韩时宴只要追查关御史的死,就定然会找到那小册子,到时候她坐享其成等着某位正人君子按照承诺送上门。
若茅厕男不是宋雨,她像个鬼魅一样盯着韩时宴,一旦宋雨同他接头,她就毫不客气的凭借武力抢过来。
就韩时宴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她都不用拔剑一拳能捶八个。
她想着,注意力很快便被“排期”这個特别的词儿吸引住了。
“像宫中内监,将娘子们是否能侍寝编排好,供官家挑选一样么?”
顾甚微长剑回鞘,她掏出火折子,点亮了屋中的油灯。
这是瓠羹铺子后门处的一个小偏屋,除了睡觉的地方,便只有一个八仙桌儿。屋子里擦得干干净净可谓是一层不染的,在破旧的窗户边,还放着一个缺口的花瓶,里头插着几根野草,看上去倒也生机勃勃。
柳阳生得颇好,唇红齿白的,一看便是个伶俐讨喜的。
倒是他那长兄柳阴,大眼睛厚嘴唇显得有些憨厚,明明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伸着一只胳膊挡在了柳阳面前。
柳阳琢磨了片刻,点了点头,“差不离!”
他说着拍了拍柳阴,让他放松下来,然后一个骨碌从床上跳了下来,在那张桌子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一本自己订的小册子来,递给了顾甚微。
“女大人,就是这个。”
“这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是御史台的言官老爷们,也各自性情不同,他们接状子也都自己的喜好。比如王御史就不喜欢弹劾那种花柳之事,因为他自己个养了十八房美妾,无甚底气。”
“比如曹御史就不喜欢替人翻案,因为他家老泰山在刑部任职……那些陈年旧案十有八九错抓的犯人都已经入了刑,若要追究起来,人刑部也是复审不力要担干系……”
“曹御史爱妻如命,恨不得给岳老子倒夜香,哪里敢得罪他?但曹御史特别痛恨那种抛妻弃子的狗官,你一旦送到他手中,那他非得把那负心汉怼出脑浆子来……”
柳阳说得头头是道,两眼放光,见顾甚微听得津津有味,不再喊打喊杀,更是彻底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口若悬河起来。
“不光如此,贵人事多。有时候大人们手头有重要案子,那也是不接外头之事的,便是接了,那也得搁在案前落灰,不知道排到猴年马月去。”
“这被逼到想要找御史台告状的外乡人,多半都是走投无路了。我们兄弟不才,对这京中尚算熟悉,便给排点一二,一为养家糊口,二来也算是积累点功德了。”
顾甚微听着啧啧称奇!
她这么些年一心练剑,竟是不知道这汴京市井之中有这般奇才人物!
那小册子上掌握的诸位官员之间林林总总喜好与忌讳,简直比他们皇城司掌握的都齐全。
“那朱成是为了苏州含香楼的春灵姑娘来的,说是那春灵姑娘的父亲当年蒙冤入狱,累及男丁为奴,女眷为娼。那会儿春灵姑娘乃是后宅女眷,对于父亲之事不甚了解,也从未想过翻案之事。”
“可就在今年年节的时候,她偶遇从前旧仆,意外地从他手中得到了一封信。”
那边韩时宴听着,插嘴问道,“你看过信了吗?”
柳阳摇了摇头,“没有看过。朱成把得很紧,我们素不相识,他其实也不怎么信任于我。”
“不过他说那封信可以证明当年春灵姑娘的父亲是听京城中某位位高权重的大老爷命令行事的,只是当年信件不知所踪,他拿不出证据来百口莫辩。”
“我听兄长转达之后,便建议他去寻关御史。”
顾甚微闻言指了指一旁的韩时宴,“为什么你认为关御史比韩御史合适呢?”
“关御史出身寒微,全靠头铁闯天下,他是个孤臣。可韩御史就不同了,官家都是他的舅父,让他去参位高权重之人,不是更合适么?大胆说,韩御史是君子,不会为难你的。”
韩时宴无语的蹙了蹙眉头,他再一次肯定,眼前这位顾亲事当真是性格恶劣得很。
柳阳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他看了看和蔼可亲的顾甚微,又看了看木着一张脸的韩时宴,斟酌几分开了口。
“韩御史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小的担心这会儿再掀翻一族,不利于他说亲事……”
顾甚微一顿,闻言哈哈大笑出声!
这柳阳可真是个妙人儿!
韩时宴脸黑如锅底,若不是良好的教养封印了他了,这会儿怕不是要跳起来表演一个什么叫做骂街!
他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你还真是个良善人!这么说来,本官当是杀猪宰羊谢你!”
柳阳嘿嘿一笑,悄悄地往顾甚微身边靠了靠,又道,“关御史这会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