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赖账直言不讳便是,正好发愁寻不着把柄,将驸马爷拉下马!”
顾甚微瞅着大伯父顾玉城,直击要害戳中了他最在乎的七寸!
她眼波流转,那暗含深意的嘲讽之色全都写在了脸上。
“那日早晨家宴之上,可不见驸马爷顾均安同福顺帝姬呀!怎么?你那好儿子入赘不姓顾了?还是福顺帝姬同顾家不是一条心,不认自己为顾家妇?”
顾玉城张大了嘴巴,脸上那是青一阵红一阵的。
顾甚微字字句句都扎心,完全是将他的脸放在地上踩,踩还不打紧,她直接在上头蹦了起来!
他这人嘴拙,想要反驳,可思来想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起来,简直是要气了个倒仰。
帝姬府同顾家一墙之隔,可她上不侍奉公婆,下不提携顾氏子弟,连每月家宴她都只在刚进门的时候来过一回!那清粥窝窝面刚刚入口,就叫她给吐了出来,还当着全家人的面问:“豚食岂可入人口?”
顾家人默契地装了死,帝姬同顾均安从此被排除在了家规之外。
这件破事儿这么些年就烂在了顾家这口大焖锅里,谁也没敢再提。
虽然他知晓顾甚微不知那陈年旧事,可被她这么一说,还是让顾玉城气血上涌起来!
“你这粗鄙丫头!休要胡言乱语妄议皇家!不要以为你进了皇城司,便能无法无天了!”
顾甚微闻言面色一冷,目光幽深的看向了顾玉城,“若是照那单子少了一文,我便让你知晓什么是江湖人的粗鄙!缺一两,我便去割下顾均安一两肉来,您看如何?”
“无法无天?你既然说了,我不坐实了的话,岂不是很冤枉?”
顾玉城先是一脸不屑,可瞧见顾甚微认真的眼神,还有大门上扎进去了的木剑,他一瞬间有些头皮发麻起来!
这个疯子,她来真的!
顾玉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起了出门前父亲交代的话,更是一阵后怕。
“不过是这么一点小钱,你祖父还不看在眼里!三瓜两枣,谁贪你的?”
顾玉城说着,像是割了肉一样心疼!哪里是三瓜两枣,分明是他的半条命啊!
他倒是不想给,可顾老爷子硬是请了大掌柜来,照着单子一一清单,若是有折损的,便核算成了银钱,去钱庄里换成了交子,全都塞在这木盒子里了。
顾右年同左棠的澄明院如今都被划分到了帝姬府中,好多旧物都不见了,能找寻回来的也就这么几箱了。
“你祖父托我对你说几句话,三年之前的事情,他亦是万般无奈。一边是一人之命,一边是阖族性命,便是换了一百個人来做族长,九十九人都会与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父亲最是孝顺,若是瞧见你如今仇视亲族的,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是不安心的。”
“你要的东西顾家分毫不差的给你。本是同根生,都好不容易才挤进了这汴京城中,你是女郎更比儿郎难上万分,有今日之前程,又何必总是回望过去呢?”
“朝堂盘根错杂,平静的湖面底下皆是激流。一朝不慎便会鸡飞蛋打,你存活不易,何苦求死?”
顾玉城显然是凭记忆复诵着老父亲的话,语调毫无波澜,听起来十分的怪异。
顾甚微闻言冷笑一声,冲着顾玉城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不如这样,你若是能够回答我这三个问题,我与顾家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当年是谁牵线搭桥,让顾家做中人,请出云剑庄铸剑的?”
出云剑庄乃是江湖门派,顾家上下都是读书人,军械这种事情究竟是如何找上头来的?
“我阿娘当年在府中生产一尸两命,顾家出手那人明日几时出殡?”
“顾均安娶福顺帝姬付出了什么代价,是走了什么门路?别说是因为他中了状元而且美若天仙!”
顾家寒微,官家在朝堂上打个屁,被熏到的十个人九个都比顾家显耀,还有一个是太监尚不得公主。
有多少状元郎琼林宴便是一生巅峰,从此尽是下坡路?
公主又不是穿着珍珠衫撞天婚,怎么就撞中了顾均安!
顾甚微说着,盯着顾玉城看,果然见他神色陡变,“顾甚微你莫要欺人太甚!”
顾甚微冷冷地看了回去,嘲讽道,“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那便不能怪我了。谁欺人太甚谁心中知道。”
顾玉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那些家丁瞧着,也忙跟了出去,先前还热闹非凡的小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十里打着算盘的手停了下来,她有些忧心地走到了顾甚微面前,“姑娘,你怀疑夫人的死有蹊跷?”
顾甚微却是没有回话,纵身一跃翻墙而去,她看着面前的韩时宴,面无表情地说道,“韩御史当真是很闲,都开始学人听壁角了。”
韩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