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点到为止,并没有强迫韩时宴也夸赞张春庭的意思,毕竟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是相看两厌的死对头。
“今夜早些歇息,明天咱们就去武林大会上大杀八方拿见仙令,然后速去蜀中。”
韩时宴点了点头,他们这五日基本上没怎么休息,一直在赶路到现在的确是疲惫不堪了。
这菜的味道一般,也就是那卤牛肉吃起来格外的劲道,至于旁的那都是随便在油锅里打了个滚儿便捞起来装盘了。
“行走江湖,用的都是这样的吃食么?”
顾甚微沉痛的点了点头,“江湖人大多数都又穷又急,手里的一点银钱不是用来给自己治伤,就是给旁人治伤了。风餐露宿那是常有之事,不然那些话本子里怎么永远都是牛肉同酒?”
“也就是这两样拿得出手了,叫花鸡那都属于是一等一美味了!”
“最可恶的是,没有甜点!五大三粗的人没有几个嗜甜的,就算是有那也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吃,不然叫人发现了,那就同吴将军喜欢穿鸳鸯戏水的红肚兜一样有损威名!”
韩时宴哑然。
他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吴江那個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亲爹穿着红肚兜挥着马鞭抽他的场景。
总觉得吴江的癫,终于有了出处。
二人草草用完了晚食,那小二哥又过来取走了碗碟不说,还使人抬了浴桶,又提了热水上来。
“掌柜的交代了,顾楼主喜洁,是以特意取了个新的浴桶来。二位不用管,等明日小的们会再来抬走的。若是有事,楼主喊一声小的立即就来;若是无事,小的便不多来打扰了。”
他说着,正准备退出去,却是被韩时宴叫住了。
“可有旁的沐浴更衣之处?”
那小二哥一愣,想了想还是说道,“客栈里已经没有空的房间了,不过倒是有一个专门的汤室,是我们这些人平日里用的地方,地方比较逼仄……”
他见的客人多了,是极有眼力的。
眼前这位明显是汴京城里来的高门公子哥儿,说着流利的官话,斯文但却是自带威严,一旦便并非普通人,这种公子哥儿会住他们这种江湖人的客栈,已经属实是稀奇了。
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们用的汤室。
他想着,不要命的偷偷瞥了顾甚微一眼,感觉自己窥探到了了不得的真相。
该不会是顾楼主瞧上了人家贵公子,硬生生强掳来的吧?所以才不敢在这屋子里沐浴,怕被人吃干抹净了。他们掌柜的一定早就看穿了真相,所以才让他送了香来!
小二哥想着,同情的看了韩时宴一眼,“小的突然想起,那里如今用不得,今日用来洗豚猪了。”
他说着,也不等韩时宴说话,忙不迭的掩上门跑了出去。
韩时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转过身来对着顾甚微道,“顾亲事放心……”
虽然他心悦顾甚微,但却是没有忘记他们方才互通心意没有几日,他不能冒犯了她。
“我担心什么?困死了,我洗完了就要睡了,不养蓄锐怎么大杀八方?”
她说着走进放着浴桶的小侧室里,三两下的沐浴更衣,然后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倒在了床榻上。
韩时宴瞧着她这般懒散模样,一下子想起了之前他们一同在崖底的时候,不由得哑然失笑,先前那股子别扭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等韩时宴洗完澡的时候,顾甚微已经睡着了。
她睡觉的时候不怎么乖巧,她睡得四仰八叉的,被子都快要落到地上,因为饮酒了的缘故,脸蛋看上去红扑扑的,鬓角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沐浴时不小心打湿的,还是汗湿了。
韩时宴将被子捡了起来,给顾甚微盖好了。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偷偷的弯下腰去,在顾甚微的额头上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他的动作格外轻,犹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见顾甚微没有醒,韩时宴微微松了一口气,静寂的夜空里他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他感受着,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不远处的美人榻前,蹑手蹑脚的躺了下去。
韩时宴盖在了被子,侧着头朝着床榻的方向看了过去,忍不住无声的笑着。
可笑着笑着,这笑容又淡了几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治好顾甚微,他们一定一定还可以有很多这样的日子。
韩时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二人下楼去的时候,一楼的大堂里已经满满当当的坐得都是人,没有空桌儿了。
顾甚微定睛一瞧,比起昨天晚上这里又多了不少生面孔,客栈外头的大街上,随处可见三五成群配着刀剑的武林中人。他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想来武林大会便在那个方向。
“叶昭不在。”韩时宴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