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
士仁惊愕抬头。
以前当小卒的时候,士仁是愿意当死士的,因为只有当死士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获取军功。
士仁能脱颖而出镇守公安重城,就是因为不畏死才受到刘备赏识。
然而。
多年的安逸,早已让士仁忘掉了死战之心。
士仁也是五旬老卒了。
不论是体魄还是勇气,都被岁月消磨大半。
糜芳见士仁还在犹豫,正要开口却被诸葛乔凌厉的眼神阻止。
诸葛乔虽然同意给士仁将功赎罪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只能士仁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由糜芳来争取。
关凤的右手握紧了刀柄,丹凤眼亦是凌厉的盯着士仁。
良久。
士仁抬头看向诸葛乔,赤红着眼:“吕蒙另遣别将看守公安城,我的妻妾儿女都被看管。”
“我若当死士,主簿如何能保证我的妻妾儿女安全?”
诸葛乔嘴角轻扬:“如今的吕蒙,只是网中鱼,笼中鸟。他都自身难保了,那还有精力去管公安城。”
士仁惊呼:“烽火台未点火,是引吕蒙入江陵城的圈套?”
诸葛乔轻哼:“你倒也不傻!你若死守公安城,最多三日时间,治中马良就会走临沅引兵来援。可你却因为愚蠢而献了城!”
士仁愣在原地,苦涩而道:“主簿,我愿意当死士,只求主簿能替我在大王面前求情,善待我的妻妾儿女。”
诸葛乔见士仁同意,遂道:“大王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忠义之辈的家眷。”
“你可出城告诉吕蒙,糜太守早就被软禁,江陵城有埋伏,沿江烽火台是故意不点火的。”
“不仅如此,君侯抽调的南郡兵马压根没去樊城,而是泊岸汉津口,如今正往陆口而去。”
“治中马良早已经去了临沅,习珍那批军械也调去了临沅,樊伷在临沅筹备的粮米也没运到江陵城。”
“汉中王早在白帝城屯兵五万,遥镇江陵,若听闻江陵城受袭,一日内就能抵达。”
“再替我转告吕蒙,曹丕的话也敢信?偷袭江陵的事,曹丕早令徐晃私下告诉君侯了。”
“孙权想当黄雀,可曹丕他想当渔翁啊!”
士仁惊骇不已。
这是早就设套让吕蒙钻啊!
“糜太守早就知道这事了?”士仁看向糜芳,语气更是苦涩。
糜芳面有尴尬,不敢直视士仁。
诸葛乔却是直言道:“你连城都不敢守,你知道隐秘了又能如何?”
“我告诉你这些隐秘,除了借你之手乱吕蒙军心外,也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你的妻妾儿女今后能享受多少的厚待,就看士将军你这死士,能有多少能耐了。”
“当然,如果你自信能活着去江东,你也可以选择真的归降孙权。”
“我没有吕蒙那么无耻,会拿你的妻妾儿女性命威胁。”
“只是他们虽然不会死,但从此也只能沦为庶民,不再受大王保护了。”
士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诸葛乔抱拳行了一礼:“主簿,我的错我自己担,只希望主簿不要食言。”
看着士仁离去的背影,糜芳心有不忍:“阿乔,你不是说,只要士仁能摆正立场助你生擒吕蒙,不论过程如何,他都有功无罪吗?”
诸葛乔淡淡开口:“糜太守,我已经给了士仁最大的体面了。”
“大王面前,我也不会再提士仁投降献城的事,这是对士仁妻妾儿女最大的保护。”
“否则即便大王念旧,士仁的妻妾儿女今后也会如过街老鼠难以苟活。”
“我只是说有功无罪,并未说士仁投降献城还能活着领功;更何况,他可不是诈降,而是来骗你开城的。”
糜芳怔住。
片刻后,糜芳长呼而叹。
虽然很残忍,但糜芳也清楚,士仁投降献城又来诈城本就是死罪。
诸葛乔能给士仁一個当死士的机会,又承诺善待士仁的妻妾儿女,已经是卖了糜芳人情了。
“士仁见了吕蒙,虽然能乱吕蒙军心,但吕蒙肯定不愿意离开。”
“我料吕蒙会强攻江陵城,以江陵城目前的兵力想要防守是远远不够的。”
“是时候启用那两万余降卒了。”
“糜太守,你是商人,怎么给降卒许利,你比我更擅长。”
“我在城头等你!”
“能不能挡住吕蒙,就在今夜了!”
留下几句话,诸葛乔转身就走。
糜芳握紧了拳头,眼神也变得从未有过的坚决。
“来人,将府中的金银地契都抬出来!”
“吕蒙贼子,这南郡是我的!”
“我才是南郡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