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李撰,见过先生。”
工官秩次,由上到下,分别是护工卒史、令、丞、佐、掾、令史、作府、作府佐、作府令史。
护工卒史为委派监督工官的监督官,地方根据不同的情况,大者置“令”,小者置“长”。
如“河南工令”、“南阳工令”、“颖川工官令”、“广汉工官长”、“蜀郡工官长”等。
马钧有些受宠若惊。
这先是忠义将军马忠来寻觅,然后又是忠信将军王平来护送,现在又有天水工令李撰来略阳迎接。
略阳可不属于天水郡,这意味着李撰是专程从冀县来的略阳。
“我只是一介白身,岂敢受李工令大礼。”马钧连忙下车回礼。
李撰笑道:“先生乃是使君的贵客,我又岂敢怠慢?请先生先入城中休憩,使君傍晚时分必会抵达略阳。”
马钧吓了一跳:“我去冀县拜会诸葛刺史就行了,岂能让诸葛刺史来见我?这不合礼数。”
李撰大笑:“先生是贵客,值得使君亲至!请先生入城沐浴,驱散寒气。”
马钧这心中有些不安:“李工令,我既不是名仕,也不是公侯之子,诸葛刺史为何会如此厚待我?”
李撰道:“先生可见了诸葛连弩?”
马钧点头:“罕见巧物。”
李撰又道:“先生认为,此物可尽善?”
马钧言简意赅:“未尽善也!”
李撰笑道:“这便是使君厚待先生的原因!”
“先生有所不知,我虽然师从颍川名仕水镜先生,却也是不喜欢专研五经。”
“我最喜欢诸子百家,尤其爱好算术、卜数、医药、弓弩、机械之巧。”
“故而常被儒生嘲讽,以至于虚活了三十多岁还只是个小小的益州书佐。”
“幸运的遇到了使君,这才让我的才学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马钧吃了一惊。
如今的马钧,其实并没有当工官的想法。
对马钧而言,如果不是当博士的时候穷得活不下去了,也不会想到去抢工官的活儿。
马钧只是感兴趣,但并没想过要以此谋生。
因此在听到李撰师从水镜先生却愿意当工官时,马钧的心情有些复杂。
工官虽然也是官,但却是不入流的官,同样是鄙视链的底端。
就如同后世的工程类专业大学生,会有自以为是的人会去嘲讽“大学生竟然也去工地”。
文人相轻在任何时代都存在。
马钧在山林避祸这段时间,一直都很迷茫,不知道前途该如何抉择。
文不成武不就,又如何能出仕?
可去当工官,马钧又自觉受不了被歧视。
可李撰那自豪的言语表情,已经这一路上受到的礼遇,又让马钧对工官竟然产生了一丝向往。
怀着忐忑而复杂的心情,马钧跟着李撰入了城。
到了傍晚。
诸葛乔引数骑来到略阳城,李撰则早已在城内摆下酒宴。
“使君!”
李撰、王平和马忠纷纷起身行礼。
马钧也连忙起身行礼:“小民马钧,见过诸葛刺史。”
诸葛乔回礼道:“这寒冬天的将先生请到陇右,我心有愧,还请先生恕罪。”
马钧连道不敢,仔细打量诸葛乔。
只见诸葛乔白袍衷甲,既有少年意气,亦有英雄气概,让马钧不由暗暗惊叹。
诸葛乔虽然加了冠,但如今也才十七岁。
如此少年,却已出任大汉凉州刺史,实属当世罕见了。
在扶风郡的时候,马钧也没少听过诸葛乔的威名。
毕竟这一战,曹魏输得太惨!
西线都督孟达被擒,左将军张郃战败而逃,七万大军逃回来的不到一半。
为了应对汉中的诸葛亮和陇右的诸葛乔,曹丕将封国的曹彰都重新启用,加封镇西将军、都督雍凉军政。
如今的雍凉,虽然看起来似乎战事消停了,但只要眼尖的都能看出来: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酒至半酣。
诸葛乔问起了马钧的志向:“先生有满腹才学,可曾想过出仕为官?”
马钧轻叹:“我才疏学浅,不懂上阵杀敌,也不懂治理地方,甚至也不谙五经。想为官,又谈何容易?”
诸葛乔笑道:“先生何必妄自菲薄!”
“上阵杀敌是悍将勇卒的事,治理地方是识时务的儒生事,注释五经是经学者的事。”
“这世间百行百业,总有一行是适合先生的。”
“若先生在曹魏无去处,可暂为我座前上宾。”
“若先生有出仕大汉之意,我会向陛下举荐先生为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