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
充斥草药味的营帐中,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曹丕委派到合肥的太医,擦拭着额头的大汗,欲言又止。
“不用隐瞒,我又不是讳疾忌医的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正是在合肥带病出征的张辽。
太医伏地:“晋阳侯,下官无能,已不知该如何用药。”
“看来我的时限也到了。”张辽的语气很平静。
自雁门关入伍,昔日的同僚故旧如吕布、张扬、宋宪、侯成等,都已经故去。
作为降将,为报曹操知遇之恩,张辽每每都是身先士卒。
时之良将,五子为先。
这是用一场场舍生忘死的战斗,硬生生打出来的威名。
威名是有了,这代价也是不小:那满身的创伤,既是荣誉,亦是死神的催命符。
不多时。
曹仁、满宠、贾逵、胡质等将,闻讯相继到来。
“大将军。”
“我有一计,或可退孙权之兵。”
张辽语气沉稳,双目炯炯。
然而在场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张辽这是在强撑着病躯。
曹仁心神一震:“晋阳侯有何良计?”
张辽气息泰然:“自逍遥津一战,孙权无时无刻不盼着我死。”
“今年急攻合肥,除了响应益州的刘备外,也是探得我病重。”
“大将军可对外宣称:我已经旧疾复发,病重而逝。”
“此贼虽然无孙策的骁勇,但又喜欢炫耀武勇,倘若听闻我的死讯,必不肯待在中军。”
“待孙权出现在前军,我率八百虎贲缠住孙权,大将军则引众将冲杀孙权的中军。”
“如此行计,定可击溃孙权!”
满宠闻言惊道:“晋阳侯,以你现在的身体,若是再冲孙权军阵,必死无疑!”
张辽豪迈而笑:“昔日伏波将军马援曾言‘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手中邪’”
“如今孙权寇略东境,我若能以残躯再退孙权之兵,纵然死在沙场,又何其有幸!”
“伯宁如今也为伏波将军,难道要劝我老死于床榻之间吗?”
满宠欲言又止。
对张辽这样的骁将而言,死在沙场争雄,远比老死于床榻之间更值得称赞。
贾逵、胡质等将,亦是心神震撼。
曹仁直视张辽的虎目,徐徐而道:“晋阳侯有赴死之志,我又岂能不助晋阳侯再建奇功?”
“就依晋阳侯之意,诱杀孙权!”
当即。
曹仁下令众军缟素,对外宣城“张辽旧疾复发,病重而逝。”
消息传到孙权中军。
在仔细的询问了细作后,孙权拍案而起,又惊又喜:“张辽这贼厮,定是身死了!”
陆逊心有疑虑:“吴王,谨防有诈!”
孙权断言道:“张辽本就染病,被战事拖了三个月而无法静养。”
“昨日又强行炫耀武勇,定然是厮杀牵引了旧伤!”
“传我令,趁此机会,强攻合肥城!”
“我要亲临合肥城!”
“没了张辽的合肥城,士气定会骤降,若不趁此机会强攻合肥,待曹仁和满宠整顿了士气,再攻就难了。”
陆逊急劝:“若要攻城,我愿替吴王亲往;请吴王坐镇中军,莫要亲身犯险!”
孙权摇头:“伯言,我知道你的担忧。”
“然而昨日一战你也看见了,前军众将看到张辽的旗号,连打都不敢打。”
“若我不在前军,如何能激励士气?”
“伯言若是担心,可与元逊各引一军为左右策应。”
“倘若是诡计,有我在前军,众将不会惧战而逃,伯言和元逊也能助我退敌。”
诸葛恪眼神示意陆逊,轻轻摇头。
陆逊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拱手应命。
待得私下里。
陆逊问出心中的困惑:“元逊,你为何不劝吴王?”
诸葛恪道:“吴王不是三岁小孩,这等假死的伎俩又岂会瞒得过吴王?”
“张辽未必真死,却也必然病重难愈,用假死的伎俩是想在死前拉吴王垫背。”
“吴王深恨张辽,对张辽的脾性也摸了好几年,定然也猜到了张辽的想法。”
“故而吴王想将计就计,亲至前军引张辽来攻。”
“只要挡住了张辽,我等再击退曹仁的伏兵,这一战吴王就能雪耻了!”
“若不能亲手击败张辽,吴王这心间始终会有一根刺,一生都不得释怀。”
陆逊担忧道:“吴王此举太犯险了!身为江东之主,吴王怎能跟一介武夫争胜?”
诸葛恪摊手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