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这互市,还如何能抢到河内士民的民心?”
邓艾摇头:“士民不只有士,还有民,即便是士,也分三六九品。”
“上三品不卖,中三品也可以不卖,可下三品和民,就未必肯听了。”
司马昭冷哼:“一群贱民,就算卖了又能如何?”
邓艾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司马懿闻言蹙眉,喝斥道:“民乃国之根本,岂能以贵贱来区分?”
“昭儿,你虽然出身富贵之家,但也不能只着眼于士人。”
“天下万民,士只是民中魁首,岂能以贱民称呼?”
“师儿,你来说说。”
司马昭悻悻不语。
司马师年长,又跟在司马懿身边历练了几年,比起司马昭更显成熟稳重:“阿父,儿以为,士载所言甚善。
“天下万民,以士农工商四民为主;四民中皆有奇才,只因士的传承更多,出的奇才多,这才让世人都误以为天下唯士。”
“如士载这般的大才,亦是出自于屯田民。”
“只是如今局势,武帝所言‘唯才是举’,难以用正道施行。”
“阿父不如举荐士载为河内太守,明以九品选材,暗用‘唯才是举’。”
“司马家一心为了大魏,忠心可嘉,可拿出一部分钱粮来养朝廷不要的奇才。”
“如此,朝堂既能选了良才,司马家也能为朝廷储备良才。”
司马懿抚髯而笑。
司马师所表达的意思,跟司马昭表达的意思,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
司马昭表现得太直接,恨不得路人皆知;司马师表现却是隐晦,明明想挑选奇才隐士为司马家的家族死士,却偏偏要说是为朝廷储备良才。
换而言之。
明面上,有世家大族的贤才依附司马家;暗地里,有寒门庶民中的奇才托身于司马家。
不论朝廷政令如何,司马家都不吃亏!
司马昭依旧不服:“兄长,你这弯弯绕绕的太多了!”
司马师笑道:“昭弟,这不是弯弯绕绕,上位者要懂得人心,若不懂人心,又如何让人心服口服?”
“你应该向士载赔礼!”
邓艾在听到司马懿对司马昭的喝斥,以及司马师的看法后,心中的气就消了大半。
此刻再听司马师让司马昭赔礼,这心底的气就消失殆尽了。
司马懿和司马师将面子给足了,邓艾亦不是死脑筋,连忙道:“只是闲时探讨,岂能因此让昭公子赔礼。”
司马师本就只是说说,自然不可能真的让司马昭向邓艾赔礼。
只是这嘴上却是道:“若不赔礼,岂不是让外人误以为司马家怠慢贤才?”
邓艾再三推辞。
最后还是司马懿做主,让司马昭回去自省三日读书,将这事翻篇。
“士载,若你为河内太守,会如何治理河内?”司马懿又看向邓艾,认真询问。
邓艾心中一喜,连忙誓言道:“我以为,河内毗邻伪汉,乃是军事重地,可在河内屯田储备军粮。”
司马懿道:“河内本有屯田,你这治理不足为奇啊。”
邓艾道:“即便是屯田,亦有区别。”
“河内土地肥沃,河流众多,然而堵塞的渠道却是颇多。”
“水少,良田也会变成荒田。”
“故而,要在河内屯田,得先开挖河渠,引水灌溉,这比组织流民开荒更有效果。”
“这是其一。”
“其二:河内如今的屯田,几乎都为民屯。”
“民屯虽然管理严苛,然而对屯田民的压迫太重赏赐太少,难以调动屯田的积极性。”
“可在河内另行军屯,制定赏罚,如行军打仗一般,赏罚分明,让军士能在屯田中亦可获得赏赐,军士才会积极屯田。”
司马懿大笑:“我只是让你当河内太守,你却想当统兵的将军。你未曾统兵,我如何能给你增派军士?”
邓艾不卑不亢地道:“昔日韩信在当大将军前,亦未曾统兵。”
司马懿饶有兴致:“韩信在当大将军前,虽然未曾统兵,却颇知军务。我若让你统兵,你又会如何做?”
邓艾不假思索:“自古以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武帝在平定黄巾后,就曾屯兵开田,分别以军屯和民屯,在许都积累了大量的粮食。”
“其目的在于兵指天下,自给自足,不用过度的去向世家大族摊派钱粮。”
“如今天下,东吴孙权已然半残,不足为虑。”
“大魏的敌人仅有伪汉。”
“然而大国相争,胜败非一朝一夕,比的就是谁更持久。”
“纵观刘备这几年的战事,皆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