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做以往,季秋插诨打科一下,说两句俏皮话,兴许还真就蒙混过关了。
但这一次,朱元璋显然是打定主意,要狠狠收拾季秋一番!
“以往咱还以为你只是孩童心性,贪玩一点无甚大碍。”
“你现在居然还敢扰民了!咱今天非让你个孽畜长长记性不可!”
话音刚落,一直在狼狈逃窜的季秋,身形突然很是突兀的站定,在地上扬起一阵沙尘。
见状,朱元璋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如释重负的奇特心情,马上高高举起布鞋,准备让季秋重温一波自己鞋底的温暖时。
朱元璋忽的看到季秋高高扬起头,直视着他越来越近的鞋底,也直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认真道。
“干爹。”
“孩儿想知道,孩儿几时扰过民?”
在征战生涯与年纪的加持下,季秋的目光显得无比坚定,同时又带着一股稚子的澄澈。
迎着这样的目光,朱元璋虽然依旧挥舞出了布鞋,但力道却是不自觉的收了几分,嘴中还不饶人道。
“那咱今天就让你知道个清楚!”
仅仅是回眸的一个眼神,一直低下头,和周围景观融为一体的毛骧便当即会意,屁颠屁颠跑过来,递上了李饮冰的弹劾奏疏。
朱元璋也没有接过奏疏,而是示意毛骧直接递给季秋,同时怒斥道。
“好好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一声不吭的接过奏疏,季秋刚打开,就看到“臣李饮冰斗胆上奏”的字样。
季秋顿时连往下看的欲望都没有了。
“又他娘的是你这个酸臭腐儒!”
“之前的事小爷还没跟你算,现在又来造谣小爷!”
“你走夜路的时候当心点!”
见季秋当着自己的面,居然还敢放肆,朱元璋又是一鞋底子抽上去,怒喝道。
“还敢放肆!”
“怎么?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认?”
一听这话,季秋顿时打开奏疏,又扫视了几眼,便当即叫屈道。
“俺冤枉啊!干爹!”
“不是俺不认,实在是这腐儒写的这玩意一句真话都没有啊!”
季秋委屈巴巴喊冤的模样,顿时给朱元璋气乐了。
“一句真话都没有?”
“那不敬值守,夜夜往返秦淮河畔,也是假的?”
见朱元璋说起了这一茬,刚刚还言之凿凿的季秋,声势顿时萎靡下去了不少。
“这个...咳...有那么一点真实的成分吧...”
眼看着朱元璋一瞪眼睛,似乎又要抽自己。
季秋赶紧挣扎道。
“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用不着您大动肝火,亲自收拾我啊!”
“毕竟您都习惯了不是?”
“再说了,秦淮河那边,属他们这群腐儒去的最多!”
“咋还好意思弹劾我的?”
“您要揍,也应该先揍他们才是啊!”
眼见着水马上就要被季秋搅浑,被季秋一句“酸臭腐儒”骂的脸色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李饮冰,赶紧上前一步,道貌岸然的解释道。
“吴王明鉴!”
“我等同僚就算零星去过几次画舫,那也是下差之后的事情。”
“可没有当差期间,弃职不顾的说法。”
好好好,姓李的,你给小爷等着!
小爷今晚就让崔兴去爬你家墙头!
见李饮冰依旧跟个疯狗似的,死死咬着自己。
季秋心中顿时发狠,已经开始琢磨起该敲闷棍还是该敲青石砖的事了。
“行了,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你自己要是挑不出错处,今日又岂会被人找到咱这?”
看着季秋直勾勾的盯着李饮冰,朱元璋心里就觉得一阵好笑,随口呵斥了几句,便话头一转,仔细打量着季秋,皱眉道。
“你跟咱好好说说。”
“李卿的奏疏上说,秦淮附近百姓,苦你季秋久矣。”
“有没有这档子事?”
一听这话,季秋下意识的就想喊冤。
可看着一旁李饮冰镇定自若,甚至隐隐有些期待的神情。
季秋却是沉默了下来,一时无言。
很明显,看现在这架势,李饮冰是有备而来。
要是等到季秋解释完,李饮冰又拉出几个所谓的“人证”,局面势必会一发不可收拾。
季秋当场就变成“六子”了!
而季秋沉默不语的模样,落到朱元璋眼中,就成了做贼心虚的表现。
见季秋迟迟不肯开口,朱元璋的脸色,也随之愈发阴沉。
李饮冰见状,一抹喜意在眼角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