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季秋出游前,金陵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大雪。
只一夜的功夫,银装便裹满了金陵的每一处角落。
亭台楼阁,歌舞水榭,交织着郁郁松柏,偶有一处炽热的霞叶作为点缀,便是人间绝美的风景。
纵贯金陵的各条水路上,蕴上了一层浅浅的薄冰,忽有船夫喊着号子,击棹讴船,细细拍去浮冰的同时,也唤醒了这座沉睡的古城。
金陵仿佛和生活在其中的人民一样,伸了个懒腰,便从容起身,将浓浓的烟火气再一次带回人间。
水西城门外,值守们久违的见到了自己的总旗。
还有两个跟班。
“总旗,副总旗,还有这位...”
有人看向刘琏,眼神诧异,不明白怎么会有读书人跟总旗混在一起。
怕不是想去秦淮河里游泳了?
“他啊?”
拍了拍刘琏的肩膀,季秋满脸骄傲的解释道。
“这是我大侄儿,你们也喊他大侄儿就行。”
刘琏:“......”
顾不上计较季秋又给自己寻了许多便宜叔伯的事,刘琏摸了摸背上的行李,紧张的看向季秋。
“叔父...”
“咱们不是要去见世面吗?”
“怎地起了個大早,还要出城?”
刘琏现在非常懵逼。
昨天刘伯温出了趟府,回来时满身大汗,神情慌张。
听说季秋要带着刘琏“见世面”的事,更是拍手叫好,还叮嘱刘琏一定要跟着季秋,好好见见世面。
搞得刘琏半宿都没睡着觉,心说父亲何时如此开明了?
“老师没和你说?”
见刘琏迷茫的摇了摇头,季秋一挑眉毛,做思虑状。
半晌后,季秋摇了摇头,很是玩味的开头道。
“没事,你跟着叔父就好。”
“咱们这趟不路过缅北,不用担心叔父把你卖了。”
不等刘琏追问缅北是个什么地方,季秋便对着门口的值守挥挥手,吆喝道。
“好好当差,我和副总旗出趟门。”
说到这,季秋又随意取出一把铜钱,示意道。
“买上几壶热茶,喝着暖暖身子。”
“下雪了,切莫着凉。”
值守们也不和季秋客气,嬉笑着接过。
“谢总旗赏。”
季秋说话的功夫,一艘悬挂着“吴”字大旗的蒙冲,于江面上缓缓浮现。
“走了!”
摆了摆手,季秋便朝着蒙冲的方向走去。
刘琏看了看沉闷的崔兴,见他默默的跟着季秋,这才赶紧迈开脚步,追赶而去。
这几年间,季秋不止一次见过这个时代的军舰。
可每当站在这雄伟的巨物前,季秋还是会为古人的智慧而惊叹。
季秋面前的蒙冲,仅仅是做突击之用的“小船。”
但船身长度依旧达到了六丈有余,高约两丈,通体以牛皮蒙船覆背,以作防火之用。
两舷遍布桨孔,一艘这般大小的蒙冲,需要十几个精壮汉子合力操持。
甲板上共有两层船舱,有以同样被牛皮覆盖的木板,遮挡窗口。
战时矢石自窗口而出,换箭时只需拉上木板,便是一道完美的屏障。
这样的一艘蒙冲,若是放到现在的欧洲,只需几十艘便可称霸地中海,成为所谓的“无敌舰队。”
而在这之上,还有体型更大,更加宏伟的“楼船”,是这个时代的航空母舰,更是西方人眼中的“神明造物。”
只可惜,朱元璋现在并没有掌握楼船的制造技术,水军中现有的楼船,也都是鄱阳湖一役中,自陈友谅军中缴获而来。
但这也足以说明此时造船业和造船技术的发达。
从古至今,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来没有拒绝拥抱海洋。
“秋哥儿。”
负责护送季秋的,是汤和手下的一名千户。
虽职务远高于季秋,但他表现的对季秋非常恭敬。
说了几句客套话,聊做寒暄,季秋便直接走入船舱。
看着四处打量,很是好奇的刘琏,季秋顿时轻笑着开口道。
“大侄儿,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宏伟的舰船?”
刘琏的回答,却是出乎季秋的预料。
“之前经常见。”
“侄子年幼时,父亲曾在元廷任职。”
说到这,刘琏自觉失言,赶忙住嘴,尴尬的看向季秋。
见状,季秋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爹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啊,但口中依旧温和道。
“无妨,你继续说。”
有了季秋的鼓励,刘琏这才深吸一口气,陷入了回忆。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