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诚一面扶着蔡婵娟上座,对着翠妮连连扇手让她先回去,一面笑道:“又胡说,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我可不舍得让你洗。”
“好生坐着,等会儿让韩明给你打两只兔子进补。”
蔡婵娟拉住他:“快别忙活了!是海叔要过来……我一听说了,就跟着他们一块来了。”
“还有海小姐和平川哥哥。”
最近头疼的事情多,正是用人之际。姜诚一听他们来了就往门外瞅:“啊?那他们人呢?”
蔡婵娟嗔怪地拍他:“咋了,一听海小姐来,就这么急着么?”
自打她怀了身孕以后,小脾气是真的见长。姜诚抬手轻轻鼻翼一刮:“我的小娟还气这个呢?你也不是不知道,早几年我那娘亲就想搭这跟红线,要能早成了!”
一旁的春燕也是劝着:“少奶奶您就别多这个心了。少爷,他们进不来庄,守门的说是要路条……”
蔡远宗和他都下了令,因为小日本动向不明,门上最近卡的是严。
姜诚喊来韩明去接他们,自己则是拉着媳妇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又把最近庄上的烦心事一一与她讲了。
“这兵荒马乱的,还是不要乱跑了。待两天我让二哥派個人送你回新民吧,相对太平点。”
蔡婵娟一听,立马紧紧搂住他腰:“天天一个人待在家里要闷坏人……不成,人家就想要跟着你。”
听她如此撒娇姜诚心都酥了,一抬头就听到海如松的笑声:“哎哟我说飞澜,你两口子搁屋里干啥呢,咱能不能进?”
蔡婵娟脸一红,拿帕子立时遮住脸蛋,海蕙心却上前笑道:“有啥不能进的大白天的!”
“哎不过话说,你这门是真管的严啊,把我们这些都拦住了!”
偏头一看他们手上都拿着行李,再往门外瞅,家丁下人什么的都在往军营院子里卸东西,颇有点搬家的意思。
“海叔,您这是……”
海如松叫来自己的副官张福通,先把账本都递了上去:“飞澜,你留在马场的步枪和子弹,我扩充了将近两个营的骑手,最近正在训练。”
“之前你从滦州回来,不是要一批精锐骑兵扩充大平庄吗?连人带马啥的,我今天都带来了——”
“这是名单,根据最近的一次发饷统计的账册,手印啥的都在这儿。人头数目你等下一点名就对得上了。”
“这个……是你之前给的五千大洋,还有最近帅爷赏的十万,我都统统挂账本里了,出入明细一文一毫都历历在目。”
“新添的马匹,扩的营房,草料,粮食……又买了几头猪仔……还有,”
自己翻账本的时候,这人站在一边居然如数家珍的汇报,姜诚听得竟是有点呆了:
早就听高文胜他们说海如松为人正直,做事一丝不苟且清水至极——但他没想到所谓的“清水程度”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民国时期吃空饷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有的部队连士兵们的军粮都克扣……从上到下都是变着法套钱。
而这个海如松。
仿佛是觉察自己失神,海如松竟是有点紧张:“怎么了?我这花钱,太狠了?”
“不不不……可不是,”
姜诚赶紧把账本还给他,“我说海叔,当年的海瑞最多也就你这样了!银钱啥的一出一进有个大数就成了,你这么细,底下人跟着你喝西北风啊?”
海如松却一本正经:“咱挣咱该挣的钱,不该捞的,一文都不要!”
姜诚有点无语。
这人还真是这样,自己清廉惯了,当全天下都如此:大头兵跟着他倒是能吃饱喝足按时拿饷,可中间这些军官吃什么?
这年头给人当长官的,好处给够了才能保证忠诚度。否则小本子给点钱渗透,一搞一个准。
“行了先不说这个,海叔你这是不准备回去了?这么多东西搬我这儿干啥……”
他没回答,身后坐着喝牛乳茶的蔡婵娟插口:“是我的意思。”
“飞澜,你可不知道,那个张铸卿天天跑到海家约蕙心。她都气哭两回了也不走,”
说到这里海蕙心也是附和:“都是你跟哥哥,说什么他是为了我受伤的,让我去医院多看看他——”
“好呀,这下可把我给缠上了,把我头疼的要死。”
姜诚掩面。
学成那厮向来看着美女走不动道,最早先来新民找自己玩,看着蔡婵娟眼睛挪不开;
后来又盯上了海蕙心,讲武堂训练那段时日就天天海小姐海小姐的天天挂在嘴边,连鲍毓麟都烦他。
“行了,那你姐俩正好都住下,也好有个伴儿。”
姜诚一口应下,又道,“海叔,平川,我有事跟你俩聊,跟我上蔡家兄弟那边去。”
说着叫上韩明一同往蔡家的会客厅去,此间气喘吁吁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