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儿,姜诚一抖袖子站起身,与一直手按腰间随时警戒的叶海使了个眼色。
“飞澜,咱这不能好好商量吗?”
可他话没说完,眼瞅着警卫已走了上来,也就只剩嘘声哀叹了。
“好吧,我去看看小娟和承业……我,我在家等你。”
说完这话,他拍了拍身上的脏污,还是快步出门了。
他出门孙正楠进门,这位精明的燕京大学高材生,一眼就望穿了督军办公室内的尴尬。
当下敛容上前对着姜诚立正:“姜爷,鬼子走了……但我敢肯定,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漆黑的瞳子亮起一道冷傲,姜诚似笑非笑的脸越显嘲弄。
“看看,小日本子搁屁股后面死撵,咱哥几个中间还有挖墙角的……平川,你怎么说?”
给点到命了,海平川脸色一僵蹭地站起:“我这人可向来没主意,还不是听你和爸的?”
“不瞒你说,爸昨儿夜里给我来电报了……蕙心也是说,海家有今天全是你的功劳,咱得知道谁才是主子。”
“只是,我有些担心蔡家——到底刚升了旅长就被一撸到底,远明队伍里也有不少他一手带起的心腹死党;一旦他们在辽源作乱,福山能不能防得住?”
说到这里,海平川重重地吞了口口水,“不过就算怎样,我家没话说,都听你的。”
姜诚无声点头,从他身上收回眼光,一点点梭巡向房间里站的其他人。
无一例外的,这些高级军官都选择忠诚表态。
“我姜诚人如其名,做人做事还是实诚,咱不搞些虚头巴脑的。是我的人,诚心诚意齐着一条心,劲儿都往一块使就是最好了。”
姜诚平静地说完,“行了,都各忙各的去吧——玉成你找我做什么?”
知道他这要开始谈公务,包括海平川在内的几個军官纷纷退出门去。
此时的杨玉成表情还有点懵懵的,似乎还没从这些权术斗争中回过神来。
姜诚懂这个书生的性子——和他那油滑的父亲杨弘相比,他是一门心思都钻进了学问和研究里。
面对大小军阀们之间的派系斗争,尔虞我诈,他是一点脑子都动不来的。
“飞澜,我……”
看他这样,姜诚温和笑笑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此时的自己长高了不少,足足比他高了半个脑袋;
宽厚有力的手肘在瞬间定住了他的微颤,姜诚轻声道:“怕了吧?我也是一路走来才明白,当老大……难啊。”
“官越大兵越多,地盘越大,利益面前总会有阋墙的兄弟——可这一关我过不了,别说制霸,连一方豪强都当不了!”
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姜诚笑着把他揽至办公桌旁:“行了玉成!这些有的没的,可跟你这个搞科研的没关系啊……”
“今儿找我有啥,赶紧说吧,看你手上那骡子文件,可宝贝似的揉弄半天了!”
这书生一向是个闷葫芦的性子,被自己如此开过玩笑,马上脸就扫过一抹浅红:“飞澜,我没啥好说的——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还一直以来如此信任,把工业发展这些都交给我;要是再不好好干,那我跟白眼狼有啥两样?”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姜诚说什么,马上把手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一册册平铺在姜诚身前的桌面上。
“根据上次从日本探险队搜出来的勘探图,我已经用一个月的时间,重新整理撰写出一份新的矿业图。”
“但是这里头有个问题,咱们的机械设备持有量,基本是零……不管是煤矿铁矿还是森林伐木,还是以粗放的纯人工方式为主。”
“飞澜,这事我跟三姐以及子文他们都商量过,纯手工开采效率太低,而且很容易发生事故……你再看这个,仅从刘房子煤矿来说,自咱接手5个月以来,大大小小的伤亡事故,就发生了数十起。”
姜诚低眉,无声地去翻看那些记录:看似平淡的白纸黑字,背后都是一桩桩血淋淋的伤亡。
“是了,矿物开采,林业采伐对于发展吉林甚为重要——可总不能拿人命去怼。纯手工还慢……”
姜诚合上册子抬眼看他,“你的意思呢,是打算采购设备吗?”
杨玉成重重点头:“是的。除了买一些采伐设备,我还想购置一批用于维持工人们安全的设备。”
“对了飞澜,三姐还提了需求……这份单子就是她要的。她说咱们的药材加工坊的工艺实在是太落后了,”
“现在想要提升药材的利用率和制作效率,必须学习西方的模式,搞自己的药材加工厂。”
姜诚知道张廷雪在美国是搞药剂研究出身的,而之前千方百计恳请她回来,就是想让她搞东北人自有的医药系统。
见自己的这些科研人员居然个顶个的这么给力,姜诚是打心眼里的欣慰,因为蔡家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