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历经千难万险的英国货船七月勇者号,绕过辽东半岛的旅顺港,直奔营口靠岸。
而此时,姜诚率领郭希鹏、王俊山部,已抵达天津卫。
大概百十人上下的奉军队伍,其实在出现在天津地头上,就被曹三儿到处布置的耳目觉察。
这位在北洋系有着“傻子”之称的直系军阀,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是急急忙忙从刚娶的姨太太那边,跑政务大厅去了。
此时整个厅堂的幕僚都神情紧张,话题大抵都围绕在这個臭小子身上——
不可避免的说起了那种“会喷火的铁甲车”,还有的说他们的新式迫击炮……
更有甚者跟叶一鸣熟识,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的整支部队,都让姜诚拿外国的机枪全打烂了云云。
曹锟揉搓着太阳穴是满面犯难,心里把手下那位飞扬跋扈的蓬莱秀才骂了个千遍万遍。
子玉啊子玉,你惹姜诚这个混蛋做什么?
“都是吴佩孚这个狗东西!”
就在他闭着眼睛暗忖姜诚的用意时,自己的弟弟曹锐突然一拍桌子开口了,“兄长,我早就说过这人你用不得……您连番重用,加上又和奉军的汲金纯南下剿灭徐树铮,让他是忘乎所以了。”
紧接着他的另一位弟弟曹锳,也是立马接话道:“对,我看就是!有张大帅协助,那一仗打赢了也是应该的……”
“他呢?恐怕早已是忘乎所以,平日里和诸位同僚也是经常居功自傲,连几个老前辈也不放在眼里。”
主帅的两个弟弟都表态了,平日里受过吴佩孚气的手下们一个个也是或阴阳怪气,或仗义执言起来。
不同于奉军内大多粗鄙的老粗,直军之内大多都是正经学堂乃至喝过洋墨水的,言辞一个个文绉绉还挺押韵……
但即便如此曹锟也听得出来,这些人对自己的爱将吴佩孚有多么的不满。
“罢了!你们这话,我听得早耳朵生茧子了……什么居功自傲的,什么有自立之心的,里里外外是说了多少遍了啊?”
曹锟一手撑着泛疼的头,另一手在桌面上嘭嘭拍了几下,“大伙呢,都喊我傻子——可我再傻,我也分得出亲疏远近嘛!”
“子玉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再加上有些功劳自然是不讨大家欢喜……可到底对我曹某人是毕恭毕敬。”
“话说回来,有些道理你我也得捋的清啊!你们把他吴子玉是骂了又骂,于现在的情况有益吗?”
“他姜飞澜已到了咱天津地界上了,真是掏出来你们说的那什么能把人打成烂肉的枪,还有什么铁皮车……你们一个一个的,谁能给我御敌于天津之外?”
就这,他还接连自称在北洋里的诨号“傻子”——他曹锟傻么,其实能混到这位置上的一方枭雄,他可能是个傻子么?
老家伙很清楚,自己能够扶摇直上,在直系内能把控这老些地盘,全得靠这位吴秀才……在全体幕僚,甚至是两个亲弟弟都不说好话的情况下,他依旧信赖他的玉帅。
“我们,我们这——兄长,这不好说啊!”
整个会议厅里都没人吭声了,曹锳最先表态的曹锳却也面红耳赤。
没人敢说能斗得过他姜诚,就算在斥候们再三确定来的人也就百十来号,他们也不敢放个“必胜”的话。
别看这帮子大军阀平日里欺压老百姓,有一个算一个都厉害的不得了;
但直至到了1922年的第一次直奉之战,派系不同的军阀混战,才见了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的景象……
这是1918年,军阀们打仗都讲究一个“先礼后兵”,真正打仗打不了几天,有的则是一轮冲锋后,就开始互相叫骂放冷枪,整的跟现代打回合制游戏似得——
真正精彩的“战斗”是联电,也就是所谓的“电报战”。
这年头还是互骂的阶段,你小子是三番两次来真格的了。
在你东北地面上为了抢地盘,你横冲直闯真刀真枪的干还说的过去;
过了山海关,你还玩这一套……多少就有点不讲武德那味了。
可姜小子这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阵仗,刚开始还让直军们认为是黄口小儿的肆意胡来,
而两天以前,他拿着一堆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重武器,不到半小时就把叶一鸣打成了光杆团长……
这事,把一直沉睡在“先礼后兵”阶段的直军统帅们,纷纷打醒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这一个个骂起人来是个顶个的厉害,真正让你们帮我分忧,都是缩头乌龟不吭声了。”
曹锟这下是真生气了,站起身背合双手在鸦雀无声的手下注视中,迈着四方步来回焦灼的行走。
一看主帅居然气愤成这样,这帮习惯了打嘴炮的家伙们哪儿能保持安静?
当下一个个又是骂起了姜诚不讲道义,不懂规矩……总而言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