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粮。”
“如今晚辈牧守一县,平城虽然荒芜,但是若是好生经营,总可以养活数万口人。”
“老先生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这数万人会有多少是不存在的人。”
“这些人既然不存在,那么缴纳的赋税便可以截留下来。”
“数万人一年的赋税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吕衣说着,观察了一下甄父的神色,发现这個老狐狸耷拉着双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
甄父没有回应,吕衣便只能继续接着说下去。
“但是,万事开头难。”
“如今晚辈和这笔富贵之间,就隔着万余人一年的口粮。”
“若是老先生愿意支援平城百姓一年的口粮,那么来年秋收之后收获的粮食,晚辈愿与甄氏共享,一人一半!”
吕衣说的慷慨激昂,甄父却依旧无动于衷。
吕衣见状不由咬咬牙,再次加码。
“两年!”
“只要老先生愿意慷慨解囊,晚辈愿与甄氏平分收益两年!”
对甄氏来说到手的利益除去接待的部分之后就是纯利。
而对吕衣来说,一半的收益只能用来作为第二年的春耕粮种和口粮,并不能动用分毫。
每和甄氏分享一年收益,就意味着平城就要在原地继续踏步一年。
只有彻底还掉了甄氏的人情和利益之后,吕衣才能真正开始收获属于自己的利益。
可甄父闻言却只是捧起案前的浊酒浅浅的饮了一口,依旧不予理睬。
“两年的收益必定远超甄氏的付出,难道甄老先生还嫌不满意吗?”
吕衣见状眉头不由紧锁。
以前和甄逸打交道,因为甄公子败家子的特性,对甄氏的资产并不上心。
加上,偶像情节,吕衣经常占了大便宜。
现在转过身来直接对上了甄父这个老狐狸。
这老狐狸浸淫商战数十年,黑白两道通吃,不管是实力还是手腕都在吕衣之上。
吕衣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憋屈感。
“如果甄氏还嫌不够的话,两年不够那便三年,只要甄老先生能襄助平城百姓这次,晚辈必然铭记于心!”
吕衣说着,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三年的分享收益,已经晚辈最大的诚意了,若是甄氏仍旧嫌不够,那晚辈只能另寻他处了!”
“呵呵……吕贤侄切莫动怒!”
“老朽年纪大了,反应没有贤侄这样的年轻隽秀敏捷,还请思孝切莫怪罪呀!”
甄父自以为摸到了吕衣的命门,试探出了他的底线,便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笑呵呵的说道。
“原来如此,倒是晚辈误会老先生了,只是如今晚辈治下子民嗷嗷待哺,一日都耽搁不得,不知道晚辈的提议,老先生可否接受?”
“呵呵……”
甄父见吕衣急切的神色不似伪装,不由笑容更甚,他往下压压手,示意吕衣稍安勿躁。
吕衣见状立即闭口不言,等待着甄父的答复。
甄父组织了一下语言,并未直接开口回答吕衣,而是莫名感慨了起来。
“老朽自从年少之时接手甄氏这副担子,数十年来,未有一天胆敢放松下来,总算是得到上天垂怜,数十年的辛勤没有白费,甄氏的基业更甚从前,说句不太谦虚的话,甄氏现在穷的就剩下钱了。”
“老朽如今须发皆白,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是活不了几年了。”
“权势、地位、钱财、女人……”
“这人之将死,年少之时为之奋斗的许多东西都忽然变得不重要了。”
“眼下,老朽之所以强撑住这口气,就是担心犬子和甄氏的未来。”
“思孝口中所谓的利益,和甄氏的家业相比,对老朽来说不值一哂。”
“……”
吕衣看着侃侃而谈的甄父,心中忽然一动。
若是这甄父不是老糊涂了的话,和吕衣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就必然是要引出他接下来的真正想法了。
吕衣隐约觉得,这个想法很可能会对自己有利,而且大为有利!
果不其然,甄父随后的话果然印证了吕衣的猜测。
“老朽执掌甄氏数十年来,结交了不少的关系,结下了不少的人情。”
“但是这些关系和人情在鲜卑人入寇之时,却丝毫没有起到任何帮助。”
“权利、钱财、地位、女人在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武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晒。”
“河北多少百年世家骤然毁于一旦。”
“虽然这一次,甄氏成功抵御住了鲜卑的劫掠。”
“但是,下次呢?”
“下下次呢?”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