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将近,天气越来越热,倒春寒和早晚巨大的温差又逼人不得不穿着厚厚的棉袄。
“哥,你说这是咋回事?一上午一个来参加的人都没有。”
顺子当啷一声,把借来的破锣扔在石磨上,解着袄扣子埋怨。
赵义同样深锁眉头,坐在石磨上思索。
杀了两个便衣队后,接连下了两天的雨,把踪迹冲刷的一干二净。
两人在村里待了几天,见没有外人进村,就放心的到十几里外的大黄村征游击队员。
可是敲着锣在村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连一個人都没征到。
钟政委的腿快好了,要是没能拉起个游击队的框架,手里那把驳壳枪就要被他收走。
驳壳枪不重要,赵义一次就缴获了三把满弹匣的十发装驳壳枪。
重要的是意义!
钟同志这把驳壳枪意味着八路军队伍上的承认,意味着是有归属的正式队伍,而不是无人管顾的游杂武装。
就像是番号对一个部队的重要性。
“走,再转一圈。”赵义抓起破锣。
“这次要是还不行,就换个村子。”
顺子穿上刚脱下的棉袄,一边走一边系扣子。
“铛!”
赵义左手拿锣,右手拿着石头,狠狠一敲。
“喂,别敲了!”
嗓子眼里冒出头的声儿被一个从村口跑过来的小孩憋了回去。
小孩约莫有十一二岁,正是招猫逗狗、爬树掏鸟的年纪,破锣就是用两块馍馍从他手里换的。
名叫狗子的小孩抹了抹嘴角馍馍残渣。
“县大队在隔壁小黄村招兵,村里人都去看热闹了,就算你把锣敲破也找不到一个。”
闻言,赵义当即明白过来,把手里的锣递给狗子。
“这个锣先存在你这,下次我们用的时候再找你。”
“行。”狗子年纪虽然小,但却颇有一股爽快,拍了拍干瘪的胸脯。
“我家住在大槐树向东第五户,尽管来找我。”
“走!”
赵义领着顺子急急向小黄村。
大黄村、小黄村相隔不远,也就隔着两三里路。
两人刚到村口,就看到乌压压一群人,或坐或站围了半圈。
圈中间,是个打着绑腿的魁梧战士,头顶戴着八路军帽,正慷慨激昂的向众人讲抗战救国。
赵义顺着人群缝隙,挤进前排,顺子紧随其后。
“......乡亲们,要想不受苦不受累、有粮食吃、有衣服穿,最要紧的是把小鬼子赶出中国......
......我杜国富是八路军亲自任命的县大队队长,带领乡亲们打鬼子、灭汉奸......”
杜国富一番话讲完,周围群众都被动员起来,四下嗡嗡议论不停,只有赵义和顺子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注意到两人,杜国富压压手,止住嘈杂的议论,走到两人面前,笑着问道。
“老乡,你们说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很对!”赵义点头。
“老乡你们两个年纪轻轻、身强力壮,不如就加入我们的队伍,一块打鬼子?”
“不加!”赵义一口回绝。
杜国富愣了,自己当县大队队长这么些年,哪次讲完话不都把群众动员的积极性十足,嗷嗷着要加入队伍打鬼子。
这两个人年纪轻轻,思想怎么这么落后!
在杜国富愣神的空当,赵义越过他,走到半圆中间,他原先站立的位置。
“乡亲们,我是八路军游击队队长,赵义,来小黄村征兵,刚才杜队长的讲话想必大家都听到了。
有谁想加入队伍打鬼子,可以到我这来报名。”
这话一出,场上立刻安静下来,围圈而坐的百姓纷纷把目光投到赵义与杜国富两人身上。
然后开始与身边相熟的小声讨论。
杜国富也回过味来,原来也是八路军的人。
一丝敌意在两人之间弥漫。
虽然都是打鬼子的队伍,但一个是游击队,一个是县大队。
都想征兵,但人就这些,在这一点上,两人却是彻头彻尾的“敌人”。
况且,杜国富讲话动员起来的群众,游击队却要来摘桃子,县大队当然不乐意。
背后另一个半圆里,县大队几十号民兵握紧手里的梭镖和长矛,磨刀霍霍。
顺子一瞪,站在赵义侧后,手就往腰上摸。
同为打鬼子的队伍,当然不可能刀剑相向,但也得把实力摆在明面上碰碰不是?
顺子不信,自己一把十响的盒子炮还镇不住几十杆梭镖长矛。
杜国富毕竟老成持重,挥挥手示意县大队民兵把手里的兵器放下,笑呵呵的递出根自己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