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七个小本摞在桌子上。
“赵队,良民证,没这玩意儿进不了县城。”
赵义没去碰,端坐不动。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带枪进县城?”
孙麻子一呆,瞅了瞅游击班满身装备和长短枪。
“赵队你们是去买粮的吧?”
“是。”
“那带枪干什么?”
“黑吃黑,以防万一。”
“嘶——”崔庆才挠着头犯难。
进城得搜身。
把枪带进县城?赵队还真会难为人。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一挤,总会有的。
人的潜力也是。
崔庆才抱着头蹲在地上,冥思苦想好一会儿,一拍脑门。
“我给弄两套侦缉队的衣裳,你们就说是兴达镇侦缉队进城办事。
别说青山镇的,容易把我招出来。
进县城之后,只要不在宪兵队门口转悠,出不了什么大事。”
赵义眯了眯眼。
“如果赶着车去,城门口的伪军会搜车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城门口一般有鬼子和伪军,伪军搜不搜得看鬼子管不管。
要是给他们塞点东西说不定不搜。
最好是塞烟,别塞钱。
一塞钱鬼子就知道车里肯定是违禁的东西。”
赵义的问题一個比一个难办,崔庆才五指抓头。
时髦的小分头搅得不成样子。
“赵队,你不会是想把这些长家伙也带进去吧?
侦缉队都是配短枪,哪有配长枪的,真要是进了城随时有可能让鬼子发现。”
“这个不用你操心,侦缉队衣裳要三套。”
得,瞎操心。
“我去给你们弄衣裳。”
孙麻子悄无声息地出屋,紧两步在大门口拉到边上。
“老崔,怡春园在县城哪个方向?上回你都没跟我说。
赶紧的,一会儿赵大队注意到了。”
崔庆才扒拉孙麻子拽胳膊的手,“不是,你想干嘛?”
“就你这二两肉,别跟我较劲。”
孙麻子手臂肌肉绷紧,“麻溜的,快说在哪儿?”
“你要是遭殃了,不准把我供出来。”
“行行行,不供不供,你快说。”
“进了县城门,沿大路往南,路东一家三层楼。
楼上楼下都有姑娘招呼,一眼就能看见。”
“行,兄弟没看错你。”
孙麻子笑嘻嘻地抚平崔庆才衣裳上的褶皱。
“以后你有事求到我头上,我绝对痛快帮忙。”
“别,赵队踢你的时候你管住嘴,别扯上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孙麻子收起笑,走进堂屋。
几道目光齐齐望过来。
“嗨,我刚才去找老崔,让他给我弄一套大号的衣裳。
小号的我穿不下。”
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
顺子和孙麻子可以说是宿敌,娘胎里带来的不对付。
“我们什么都没问,你说这些干什么?”
孙土匪有问题,心里藏着事儿,这回进城得看紧他。
赵义没多问,转回头,孙麻子嘿嘿讪笑两声。
狠狠剜一眼顺子,狗日的顺子,差点坏老子好事。
县城外,鬼子和伪军斜端着枪。
枪口向下,挂着刺刀。
缠着铁丝网的拒马分列两旁。
排队进城的人像一条蜿蜒的蛇,慢腾腾地向前。
远处,两辆架子车旁立着六人。
一呆一女一小。
剩下三个头戴黑礼帽,身穿黑褂,脚蹬黑鞋。
棕色皮枪套自右肩上斜挎。
孙麻子不停地倒腾那件勉强挤下身子的黑衣。
黑礼帽摘了又放,呸呸两口唾沫吐在掌心,理顺一头乱发。
可惜没有镜子,欣赏不了这一副绝世的容颜。
“赵大队,你看我穿这身怎么样?
有没有相?”
“出洋相。”顺子按着枪套撇嘴。
第一回进县城,穿得竟然是一身黑狗皮。
按原先梦里的,应该是穿八路军军装,戴黑扣子帽。
排在队列头一个,喊着号子挺进县城大门。
县城里的百姓挥着彩旗迎接。
赵大队说的洋记者,拿着会冒烟的洋家伙对着一照。
第二天出现在报纸第一页。
顺子不知道什么是记者,什么是相机,什么是报纸。
只知道照片上了报纸会很有名,满县城的人都知道八路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