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不简单,子弹上膛,刺刀上枪。
只要开始冲锋,脚步就不能停!
这回没有团部的司号员吹冲锋号,我不想让团里的人说我黄大风没有冲锋号就不会打。
谁掉队谁就是孬种!”
“放心吧连长,咱六连的人哪回掉过链子。”
“木头砍好了?”
“砍好了。”
六连身后,一颗削去枝叶的原木,五米长,小半米粗,足够让人从上边踩着经过。
原木根部,树刺狰狞炸裂。
“为了节省时间,我带人跑了几里地,手榴弹埋树根底下,炸断根刨出来的。”
“分出三个人扛木头,冲到壕沟前,把木头架壕沟上,两边都留人守着。”
“嘿嘿,连长,大家都干过这活儿,手熟。
这回咱手里有刺刀有子弹,对面就算有一个鬼子联队,你一声令下,大家二话不说冲上去干死他们。”
“少耍贫。”
黄大风笑意收敛,刺刀上枪。
“东边枪响了,钱易应该已经引着鬼子走了,冲的时候不要喊‘杀’,避免引起注意。
准备!”
喀喀喀喀喀喀——
刺刀出鞘,卡进底座缺口,声音连成一片。
“冲!”
密林里的六连猛然站起,迅疾地冲出林子,冲到伪军背后,冲进伪军之中。
刺刀,刺刀,刺刀!
六连冲锋队形犹如一把刺刀,黄大风是刀尖,身后一名名执着雪亮刺刀的战士组成刀刃。
一往无前,有进无退!
刺刀捅进伪军,如剪刀撕裂布帛,分裂两边。
伪军没想到背后会冲出一支鬼魅队伍。
擦得雪亮的刺刀在月光下闪闪发寒,寒得刺骨,冷得心惊。
匆忙逃向两边,再回头看向如入无人之境的刺刀队伍。
闪亮刺刀之后,是统一的灰色军服。
白绑腿,灰衣裳,灰帽子带黑扣,打起仗来不要命。
八路!
惊慌窜逃的伪军将这支队伍与前辈们口中传颂的那支神鬼一样的军队对上号。
胆寒心裂。
黄大风右手拿枪柄摁在侧腰,左手拿二道箍,刺刀与鼻尖平行。
保持着直挺挺的冲锋姿势,脚步不停,方向不变。
刺刀沾染鲜血,已被撞得弯曲。
刀尖没入伪军胸膛或后背,停下,拔刀。
身后的刺刀军队自动绕开,继续挺着刺刀向前。
拔出刺刀,调整冲锋姿势,重新迈动脚步,融进冲锋的潮流。
“连长,壕沟里都是人!”
“扔手榴弹,架木头,两边守好,数一百个数,然后撤离。”
炮楼一半有月光照耀,可见子弹射击在砖墙上擦出火星。
另一半被高大炮楼遮蔽月光,更显黑暗。
顺子藏在黑暗里,半蹲靠墙。
拧盖,拉环,扔手榴弹。
拉环,磕碰,扔手雷。
不需要思考向哪儿扔,不需要辨别那里人多。
黑暗方向的一半视野不清,机枪扫射多有错漏,鬼子伪军下饺子一样跳进壕沟。
壕沟里布设的雷早已炸完,全靠顺子随身挎包里的手榴弹和手雷及时支援。
东面响起一阵杂乱的枪声,片刻后,东向防守压力骤减。
连带着南向与北向的进攻锋芒也弱了些许。
朦朦黑暗中,北向伪军回首看着身后,慌乱逃向两边。
结合刚才的枪声,赵义机械性扫射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波动。
“顺子,上去叫人,准备突围。
撤下来的时候不要一窝蜂全下来,一个个的撤。
撤到炮楼外面展开火力之后,再去叫另一个。”
“往那个方向?”
“北!”
……
炮楼西,灌木丛中铲出一片空地。
掷弹筒斜锄地上,筒口向着炮楼,小武一手扶筒身,一手伸直测距。
身后,四箱榴弹一字排开,副射手双手托着榴弹,随时奉上。
踏踏脚步声近,张小米跑近,蹲下。
“钱连长已经引走敌人,黄连长也突进去了。
小武哥,开始吧。”
“好!”小武放下测距测得臂膀酸疼的右手。
接榴弹,放筒口。
哐啷——榴弹滑至筒底。
嘭!
击发带拉动,榴弹底部火药激发,推动榴弹喷出。
哐啷——嘭——
哐啷——嘭——
哐啷——嘭——
一秒放弹,一秒击发,近乎两秒一发的射击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