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
十几公里外一处坐落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厚重的铜门紧闭。
院内夜晚的佛堂,寂静而空灵。
主殿内油灯随着不时从窗户缝隙,溜进来的微风摇曳。
昏黄的灯光下朦朦胧胧中只见一尊外镀金身的巨大佛像,供桌前香炉中燃着三炷手指粗的香,烟气袅袅。
斑驳的木桌面上,供奉着几盘水果。
挂在佛堂之上,黄幔布长年被烟火熏烧,带着淡淡的烟灰之色。
佛前的蒲团之上,一个身着青衫的样貌俊秀的年轻和尚,双目紧闭神情庄重,手中拿着一串佛珠不时攒动,不时轻启的嘴唇颂念着佛经。
嘎吱....
就在这时,其身后紧闭的禅门被推开,深秋季节的寒风灌入,让整个房间之中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盘坐在蒲团之上的青年和尚,面对突如其来的寒风,身子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进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去到汉王朱高煦府邸扬言为其送白帽子之人。
其伸手轻轻的关上殿门,来到团坐在蒲团之上的青衣和尚面前,无比恭敬行礼道:
“参见陛下。”
青衣和尚也不是别人,正是被自己亲四叔抢了江山的建文帝朱允炆。
在朱棣攻破应天府城之时,他自知回天乏术的时候,想起了朱元璋在临终前曾留给他的一个神秘盒子。
当时朱元璋临终之时无比郑重告知他,让他将来在最紧要的关头再打开看。
待他命人打开了箱子,结果箱子里只有一把剃头的刀子,还有一个和尚穿的袈裟。
他也立马理解自己皇爷爷的意图,不得不感慨朱元璋心思之深沉。
几乎料到了他有此一劫。
随即命身边的人剃光自己的头发,穿上了袈裟通过密道逃出皇宫,来到了这个朱元璋早就为他准备好藏身的寺庙中。
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哪里也不曾去过。
听着行礼问候之声,朱允炆缓缓睁开双眼,攒动佛珠的右手也停了下来,抬起头注视着眼前巨大的佛像许久。
之后转过头看向一旁行礼的中年男子,声音略显沙哑道:
“这里早就没有了所谓的陛下了。”
“有的只有一介青衣的僧人。”
中年男子身形徒然一紧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惋惜之意,直接跪拜了下去,朗声表忠心道:
“您永远是我们的陛下。”
呵呵....
朱允炆一声轻笑,一脸无所谓的冲其摆了摆手,没有在称呼上过多纠缠,问道:
“事情办的如何了?”
“汉王反响如何?”
随后中年男子将与朱高煦相见,所说的话,以及朱高煦的神情、态度,皆尽描述了一遍。
在叙述完汉王府所有事情之后,中年男子顿了顿,神情变的无比凝重,道:
“陛下!”
“不过在我离开汉王府之后,听下面的人来报,汉王在府邸逗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起身前去了宫中。”
“不出意外的话,汉王应该是去宫中将咱说的那些事情给禀报了上去。”
“如此......反贼这段时间又会不留余力的查找您的下落。”
“为了您的安危,要不要.....离开寺院,去后山躲躲。”
“待到我们探明了一切,将某些事情给确定下来了,您再回来可好。”
了解了事情缘由,来龙去脉。
朱允炆不自觉的笑了笑扬摆了摆手,轻声回应道:
“无碍。”
“这本就是我们想要看到的,也是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饵已经抛下,我哪里有离开的道理。”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
“此事,你办的不错。”
“命人密切关注北方边陲流放之地那边情况,以及之前你留下的联系位置,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
“切记不可大意,这关乎着咱们被流放的那几万人是否得救。”
“未有确切结果,让那些人不可轻举妄动。”
“听明白了吗?”
中年男子身形一震,无比郑重应道:
“诺!!”
得到了满意答复,朱允炆冲其挥了挥手:
“行了,天色不早了,下去早些休息吧!”
待到中年男子消失不见,朱允炆转过身盯着不远处随着微风不时摇曳的昏黄烛火,低声喃喃自语道:
“四叔啊!四叔!!”
“我以自身为诱饵入棋局,你是否想明白你能拿出手的筹码?”
“希望你可别让我失望。”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