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原本梗着脖颈受戮的金忠,身形徒然一震,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一脸错的看向坐在太师椅上,似笑非笑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朱高煦。
什么玩意?
不是威胁自己的?
不是准备铲除异己?
茫然。
不解。
疑惑。
金忠直接愣在了当场。
他本以为,汉王想要趁着皇帝出征,找借口....乃至明刀明枪的将自己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断了他帝路的人给除之而后快,以报之前的仇恨。
且在朱高煦说出那样的话之时,他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同时他心中也暗暗庆幸、高兴、有着丝丝的畅快之意,想着汉王倘若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的动手。
这般情况之下,纵使自己身死,而朱高煦此生亦将真正的没有半点可能问鼎帝位的可能。
如此太子朱高炽的位置,将无人可撼动。
结果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别人压根就没打算对自己动手的半分意思。
虽有着丝丝的失望,不过方才就朱高煦的言语中,他亦是嗅出一丝丝不同寻常的韵味。
貌似眼前之人,此行虽不是要取他性命。
但却像是谋划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在下着一盘不为人知的大棋。
想到这里,金忠的心神一紧,半眯着双眸缓缓抬起头,直愣愣的回望了过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扪心自问。
这般变故,这般言语,饶是金忠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官场的老油条,却也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位汉王爷了,不知道其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按理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明就已经算是势如水火般了,他也是人尽皆知的太子党。
且瞧方才朱高煦的言语,凝重的神情,貌似有着什么极为重要、郑重的事情需要自己的办。
问题是两人之间的关系,重要的事情为何要找他?
难道就不怕他这个太子党于从中作梗,坏他的好事吗?
他好不容易拿上了监国之权,不应该谋差事,安插培养自己的人手吗?
难道...他是抓不到自己的把柄,故意给自己制造把柄、制造借口,以达到铲除异己的目的?
但这般想也不应该啊!
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压根就没有一人是傻子,更别说他这个能够在靖难之役,成为朱棣左膀右臂的人,更不可能是傻子。
又如何能够轻易的成为别人的棋子,被别人利用的人?
想到这里,金忠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汉王这到底是想要玩什么?”
“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到底又在下什么棋?”
此事。
按照他的性格,本来他是并不想接。
就他以对朱高煦的了解来看,并不认为其有着什么好心。
但既然话里话外已经唠嗑、唠到这里了。
他也明知朱高煦在下着一盘大棋,而这盘棋局究竟是针对谁,瞄准着谁,朝中谁能够值得汉王这般,其结果不言而喻。
自然是当今的太子爷。
而身为太子党的他,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他很想知道,汉王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想要以斑窥豹,能不能从只字片语中,得到些许有用的信息。
短暂的沉默之后,金忠双眸不由的眯了眯,打量着朱高煦,声音亦是变的无比郑重了起来,沉声问道:
“不知王爷,有何事需要交由老臣去办?”
“倒不是老臣怕死。”
“主要是王爷总要给老臣些许提示吧?”
“就算要老臣死,总得也让人做个明白鬼不是?”
闻言。
见着其神情,朱高煦自然而然,听出了这老货语气中的试探、警惕之意,猜到了他此举的用意和隐藏此间的小心思。
对此,他不由心中一声冷笑,不怕你好奇,就怕你不好奇。
只要勾起了好奇之心,一切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此举,从某种意义上面来说,又何尝不是朱高煦的阳谋?
对‘程朱理学’动手,朝中必定有不少文官的支持。
而现如今,整个大明朝堂来说,文官这边最具有势力的,无疑是金忠此人无疑。
当然“三杨”的威名,也算是不错。
至于为何不找“三杨”,原因无他。
因为金忠身份,是大明朝堂极为特殊的存在。
金忠可不仅仅是整个朝堂之上,公认的太子党拥护者,还有一层最重要的身份,其乃是朱棣实打实的心腹。
同时亦是能够姚广孝,可媲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