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
复旦剧社。
五年前,一群志趣相投的复旦学生,共同发起并且成立了复旦大学的第一个演剧团体。
而隔年,同为复旦大学外文系教授的洪深,在这里担任指导工作。
比起回到自己的校舍,受到妻子的唠叨,洪深更加喜欢在这里,跟同样拥有戏曲爱好和理想的学生们,一同谈天说地。
即便手里喝的,只是从日月双湖中提出来的,烧开放凉的凉白开,洪深也觉得比起国府办公室里面的美式咖啡,要舒坦不少。
今日阳光正好,洪深坐在剧社教室里的窗边,手里端着一杯茶壶,里面乃是凉白开,为对面乃是一名眉目清秀的青年人。
欧阳予倩,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乃是华夏现代戏剧的奠基人之一。
他端起茶杯,喝着温度刚好,不冷不烫的温开水,舒坦地呼出一口气,脸上不免露出笑容。
“洪深兄,听说你与那风头无两的包秉文定下了一个赌约,届时他的话剧若是成功,你便拜他为师,反之亦然,是不是有这个事情?”
喝茶的手停留在空中,洪深有一些错愕,他疑惑地看着老友说道:“你如何能够得知的?我可从未对其他人提起过。”
欧阳予倩哑然失笑,摇摇头神秘地说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你这么具有话题性的事情,已经在沪市话剧界传开了,也就洪深兄还蒙在鼓里。”
“你这个欧阳予倩,就会卖关子,回头我定要查一查,我身边到底出了什么‘细作’。”
洪深无奈摆摆手,知道这个老友在与自己开玩笑呢,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欧阳予倩好奇问道:“这个包秉文素来都是有才名的,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才名,能够让洪深兄立下拜师的赌约。”
对于洪深这种身份来说,拜包国维为师,是有可能被人耻笑的。
要知道包国维也仅仅是他孩子的年纪而已。
可洪深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似乎对于拜包国维为师的后果,不是很在意,甚至引用了一句古文。
“唐代韩愈韩退之先生,曾经在《师说》中写到,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我洪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况且,若是那包秉文真有他所说的那个实力,我就算是屈居他之下,称呼他一声先生或者师父,又如何呢?”
“好好好!”欧阳予倩竖起了大拇指。“这等气魄,不愧是洪深先生啊!佩服佩服!”
“呸!”洪深显然很反感这套奉承的招数。“你可莫要揶揄我。”
他回想起那天与包国维的辩论,不由得发出感慨。
“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期待包秉文的作品。”
听到这个,欧阳予倩认真起来,他还真的有些好奇,那天包国维到底和洪深讨论了什么东西。
竟然能够让他下这种决心。
要知道,欧阳予倩可是听说,洪深这个家伙,近日在复旦大学的课堂上,都开始推荐包国维的作品。
并且布置作业,让学生们好生研读,写出一份观后感出来。
可见,包国维的理论,他表面上是不认同的,实际上已经有些动摇了。
洪深起身,将窗户推开,插上插销,感受到一股子清风吹来,带着春日里头的花香,还有暖洋洋的阳光。
他站直了身子,目视远方的绿植。
“这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有着寻常年轻人的一腔热血,可不同于寻常年轻人,他身上又有老人的沉稳和狡黠,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包秉文乃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阅历和知识。”
洪深不由得感慨。
“若非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还真要相信他乃是文曲星下凡了。”
以洪深的常识来说,包国维这样涉及多个领域,并且都有所建树,在文学上面接连产出优秀作品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创作者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不出错,不可能没有低谷。
而包国维似乎是没有的。
洪深再次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说故事便是应该雅俗共赏,故事便是应该让普通人情感共鸣,故事不应该成为刻意说教的工具,还举了四大名著的例子,这一点我无法反驳。”
这下子,欧阳予倩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症结,原来是类似于文学界之中,通俗文学与严肃文学之争。
对于偏左派的创作者来说,如今现实主义,展现出作品故事的价值性,才是一切创作的源泉所在。
故事性反而是次要的。
“包秉文终究还是年轻了,自话剧传入我国家以来,从一开始的新剧,慢慢开始演变成了恶性商业化的‘文明戏’,成为达官显贵奢靡无度生活的附庸品,这样的戏剧不应该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