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上面,章太炎一边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象,一边紧紧皱着眉头。
中原前线炮火轰鸣,在后方自然是听不到任何枪炮之声,唯有时不时在街边的叫卖之声,还有西洋店铺里留声机放出的靡靡之音。
但章太炎更加关注的是街上行人的状态。
这个时代,即便是在沪市,被称作远东第一大城市的地方,市政道路的情况也是堪忧的。
就算是在石板路面上,轿车行驶过街面,依旧是会飞起一阵一阵的扬尘。
“开慢些,不着急。”
原本还火急火燎,准备去找包国维兴师问罪的章太炎,这会儿却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心情。
相反,他是有些痛心的,原本对于包国维的愤怒,现在全部转移到了国府上面。
“比之我上次来,要衰败不少啊!”
章太炎叹了一口气,又想到北方各大军阀又起兵戎,不由得冷哼一声说道。
“世界局势风云变换,这些人不想着如何合作发展,却只想着争权夺利,这般人物于时代角度之上,无非都是冢中枯骨!”
听到章太炎的话,作陪的高为新也朝着窗外看去,比起几个月前,他明显黝黑了许多,显然是打磨了身手。
看到窗外的场景,高为新也是皱起眉头,因为他一眼所见,哪里有一个大城市的样子。
路上的行人,无论是短打长衫,还是西装革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倦,有些还充满了忧虑。
在战争背景下,常凯申不仅仅要打热战,还要打经济战,更不要说,要寻求北方张学良的帮助。
这其中所需要的银钱数量是庞大的。
钱从哪里来?自然是要苦一苦百姓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
章太炎发出了感慨之声,脸上似乎也沧桑了不少。
这个时候,车突然更慢了一点,章太炎朝着不远处看去,原来是一群难民聚集在街角,等待着救济。
如杜月笙这一般的人物,都会兴办一些慈善机构,时不时在城里面布施,提供一些吃食,给前来逃难的灾民,亦或是吃不起饭的可怜人。
高为新也常常看一些报刊杂志,听了一些名家的分析,也感慨说道。
“国府为了兴起战事,又加收了不少税,加上这几天国际萧条的影响,物价几天一个价格,都是在涨的,寻常百姓无非是在挣扎度日,更不要说这些难民了,布施也是杯水车薪。”
章太炎又注意到了布施点隔壁,墙体上密密麻麻粘贴的,尽是各种宣传海报。
无非是什么在常公的英明领导下,一定要有一统华夏的决心。
不论是军阀,还是苏区,常凯申怎么可能和其他人共享天下。
这样的宣传口径,在如同浪潮一般的灾民面前,竟然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饶是章太炎这样的人物,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发出感叹。
“我之国家,到底出路何方?”
......
章太炎、高为新、曹晏海,三个人来到包府之上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因为章太炎是临时到场,根本就没有提前通知,所以包府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准备。
老包因为店里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赶回来,只有章念月一个人在门口,一脸微笑着看向走来的老爹。
看到胡子又白了不少的章太炎,章念月也收起了从前的小姐脾性,她鼻子一抽,张开手就要扑到章太炎的怀里。
“爹!”
章太炎也有些动容,将小女儿揽在怀里,许久不见,看起来章念月已经成熟了不少,像是一个成年人了。
可这话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只是轻轻拍了拍肩膀,随后点了点头。
在一旁的曹晏海,一路过来都是战战兢兢,看到这一幕之后,当即松了一口气。
刚从车站下来,章太炎那么大的火气,着实将曹晏海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家师父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连师祖都从姑苏追过来了,要知道上一次包国维在舞厅的事情,章太炎也没有说什么,这回到底是什么大事情。
不过有章念月在,父女情深,看在章念月的份上,章太炎也不会发作吧?
接到消息,曹晏海便已经通知房间里面的包国维了,只不过包国维还处于闭关状态,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包秉文呢?”
不多时,章太炎便从父女情之中出来,言语略带冰冷地说道。
章念月有些讶异,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擦掉呢,她害怕章太炎误会包国维不尊重师长,竟然师父来了也不迎接。
随即解释说道:“国维近来在写一部作品,下了很大的心力,所以最近都是闭关的,连饭菜都是送进去的,睡醒了就写,写累了就睡。
昨夜熬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