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
康斯坦丁亚历山德罗维奇罗科索夫公爵清楚的看到皇太子的坦克被爆炸吞没。
那面以白色和蓝色为主的皇室旗缓缓飘落在青纱帐里。
公爵闭眼睛,默念道:“一路平安,皇太子殿下。”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多的死亡尖啸从空中传来。
康斯坦丁抬起头,高举凝聚了自己全部荣耀与军事素养的长剑,直面军事技术的最新进展。
先走一步了,吾儿。
康斯坦丁亚历山德罗维奇罗科索夫大将,阵亡。
151临时步兵师师部的列车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小站停下。
巴甫洛夫:“说是会车,正好让我们在这里加水。”
王忠点点头,然后穿过闷罐车的大门跳到站台。
“这里还是可萨莉亚境内吗?”他回头问巴甫洛夫。
“还是。”巴甫洛夫点头,“你看景色也知道了啊,别的地方哪儿还有这么美的草原,这么肥沃的黑土地。”
王忠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下午阳光下的草原,王忠忽然有些惆怅。
按理说,这儿只是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伯爵的家乡,而王忠的家乡根本没有这么开阔的草原,景色也截然不同。
按理说,外来者王忠不应该为一个单纯的地名感到惆怅。
这时候柳德米拉和涅莉从第二节车厢下来,来到王忠身边。
柳德米拉:“小时候,你只在骑马的时候不那么混蛋。”
“诶?”王忠看向未婚妻,“是吗?”
“是啊,你总是在马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奔跑,然后张开双手,像个傻子一样的感受风。”
王忠没来由的回想起骑着布西发拉斯时的感觉,还有坐在422号炮塔时的感觉。
张开双臂,像个傻子一样拥抱风么好像,真有点这个意思啊。
突然,王忠一个激灵,他扭头问涅莉:“我以前……也很喜欢吃酸奶油吗?”
涅莉笃定的说:“喜欢得不得了,特别是你过世的母亲做的。”
这个瞬间,巨大的悲伤像续了很久的洪峰,喷涌而来,占据了王忠的心田。
他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在田野奔驰、想不起来母亲做的酸奶油什么味道,但是洪峰过境一般的悲伤却如此的真实。
为什么会惆怅?
因为我是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黑土地的乳汁养育了我。
就算没有了记忆,就算灵魂换成了别的人,我的身体依然记得。
记得这里的风,这里的一切。
王忠努力抑制着声音颤抖:“涅莉,拿一个饭盒来。”
“饭盒吗?”
“或者别的铁盒,要带盖子的,便于携带。”
涅莉虽然一脸困惑,但还是转身跑走了。
王忠向前,越过站台,跳下去,落在黑土地。
涅莉拿着饭盒小跑着回来了:“给你!”
接过饭盒,王忠一用力打开了盖子,把盖子夹在胳肢窝下,蹲下去,抓了一把黑土。
涅莉:“我去拿铲子。”
“不!不用了。”王忠制止了涅莉,继续把手插进肥沃的黑土地,小心翼翼的把这第二故乡的土放在铁盒里。
第三把,一只惊恐的蛐蛐冲出来,跳进了不远处的草丛。
王忠就这样一把又一把的将饭盒填满。
泥土塞满了他的指甲缝,填满了他的指纹。
他的手看起来就像玩泥巴的小孩子的手,脏兮兮的。
但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他。
柳德米拉甚至双眼包含热泪。
格里高利扛着红旗,默默的站在站台。
终于,王忠盖饭盒,用力压紧。他对周围人挤出一个笑容:“这样故乡就一直在我身边了。”
他抬起头,仿佛第一次眺望可萨莉亚的风光。
仿佛贪婪的想把一切都印在脑海里。
他想起无数的张脸,有卡林诺夫卡的不知名老人,有洛克托夫把他从坦克下面救出来的工人师傅,有克鲁根大街43号的阿列克谢耶夫娜大娘……
最后,王忠看见皇太子伊凡和“老爹”康斯坦丁他们俩站在光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们在说“一路平安”。
这个时候,火车的汽笛吓了王忠一跳,他扭头看去,看见满载年轻脸庞的闷罐车从站台对面驶过,驶向王忠离开的方向。
王忠不顾手全是泥土,把手搭在嘴边做成话筒,对年轻的面孔喊:“一路平安!”
151师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