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县令置宴,遍邀本县士人、豪强,李利去了。当时觉得羊公很好说话,也很健谈,待人更有如沐春风之感。
回来后,逢人便说不愧是泰山羊氏子弟,自有一股风度,众皆以为然。
可谁成想,翻起脸来,却直接变了一个人。
见李利一副衰样,羊曼也叹了口气,提点了他两句:“材官将军邵勋要地,可不是我为难你等。有些巧取豪夺来的地,吐出来一点。强编为部曲的庄客,放散一部分。言尽于此,好好想想吧。”
一个没有门第、没有官职的豪强,却趁着世道混乱的机会,拼命侵占田地、强收部曲。也就没人治他,真遇到什么心狠手辣之辈,完全可以让他举家遭难。
材官将军邵勋就是这类人了。
他统领的牙门军有五千二百余人,这可不是什么过路的军队,而是在梁县长期驻扎。纵然不舍得拿大军攻李利家的坞堡,但你总要出堡种田的吧?有的是办法拿捏伱。
与这种长期屯驻的军头作对,委实不理智。不如好好谈谈,看看人家开出了什么条件。
李利很快被轰走了。
他走之后,很快又来了第二批、第三批人……
一叶扁舟悄然靠岸。
绿意盎然的杨柳丛中,邵勋、唐剑、黄彪、吴前、陈有根等人说说笑笑走了出来。
“郎君果然说话算话。”陈有根咧嘴大笑道:“说给地,就给地啊。”
“郎君何时说话不算话了?”黄彪瞟了一眼陈有根,道。
“黄彪尔母婢,怎么老是对我阴阳怪气?”陈有根大怒:“次在洛阳就是。老子不想和你计较,你还来劲了是吧?”
黄彪冷笑一声,道:“你对我大呼小叫没有关系,若惊扰了主母,可就不美了。”
“什么主母?不过是”陈有根说到一半,赶忙来了个急刹车。
不动脑子话赶话就是这样。妈的,又被黄彪这个坏种摆了一道。
“够了。”邵勋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众人进了一处宅院。
宅院坐落于汝水北岸,掩映在红花绿柳之中。
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个荷塘。
时已三月,清风徐徐,水波荡漾。
荷叶之下,蛙鸣阵阵。
绿树旁边,鱼跃水面。
池塘边的一个亭子内,乐岚姬指使着几个成都王府出来的仆婢准备餐食。
来到梁县、广成泽这种河南水乡,首先要吃的便是鱼了。
邵勋不喜吃鱼脍,乐氏便亲手做了鱼羹。
汝水两岸居然还开辟了部分稻田这股风潮应该是更北面的新城等地引领的那么自然少不了稻米粥。
除此之外,便是寻常的肉食、牛羊乳、果蔬之物。
邵勋天天锤炼武技,还要在她身使劲,乐氏开心之余,几乎把几本食疏菜谱翻烂了,变着法给他补身子。
她唯一不太开心的,大概就是邵勋总喜欢在后面。
有时候一个人胡思乱想,她总觉得郎君喜欢的是她的臀,而不是她的人,颇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几人落座之后,乐氏悄然隐去。
邵勋右手食指在石桌轻轻敲击了两下,众人便屏气凝神,肃容恭听。
“禹山坞那边,先调三百人过来。具体哪些人先来,陈有根你做主。”邵勋说道。
“诺。”陈有根应下了。
“说是分一百五十亩,不一定能足额。”邵勋又道:“但应大差不离,一百亩以肯定是有的。至于如何耕作,自己看着办。家里人种也好,募部曲耕作也罢,都可以。但有一条,技艺锤炼不能落下。每年有几次全军会操,届时考较武艺,若不行,府兵就别当了,让给别人吧。”
“诺。”陈有根心中一凛,默默思考首批人选。
思来想去,只能把最能打的那几批调过来了。
真是便宜那帮小子了!
从个一文不名的贼寇亡命徒,忽然有家有业,这是祖坟冒青烟了么?
而这一点,也是他最佩服郎君的地方。
很多人都奇怪,他这个暴虐凶狠的性子,怎么甘愿屈居人下的?
对此,陈有根心中只有嗤笑。
你们懂个屁!
这世最厉害的人,不是他多么凶狠,多么勇武,而是他知道如何挽救世人,让这个狗屎般的世道重归正常。
我就佩服这样的人,而且他还说到做到,不比你们强多了?
“长剑军将士所用之甲胄、器械、乘马,归他们自己。”邵勋说道:“但只此一回,今后若有损坏、遗失,自己想办法。”
“粮饷发到今年年底,明年就不发了。”
“洛阳那边有一些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