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空无一人?崔公呢?
崔公已至城楼下,一把年纪了,腿脚飞快。
王阐打开城门,给了崔公两匹马,道:“崔公,就此别离了?”
崔公一把夺过马匹,道:“回去告诉卢子道,该帮的忙我已经帮了,就此回乡。此生再不相见。”
说罢,翻身马,不疾不徐,慢悠悠地消失在夜幕中。
“真奇人也。”王阐赞了一声,随后他又看向城头。
虽然没看见石超的身影,但他知道,都督就在面。
身后传来了嘈杂声,大队军士赶着车辆、骡马,离开了邯郸城,向东而去。
“子将,还犹豫什么?速走。”楼权、楼褒二人招呼道。
“这就走。”王阐笑了笑,接过亲兵牵来的马匹,一跃而。
“子将,邵材官真是太白星精降世?”郝昌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十有八九。”王阐回道。
“你怎知道。”
“卢长史说的。”
郝昌点了点头。
卢志的才学,大家都很佩服,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又增几分可信度。
他当然不会全信。但正如王阐之前所说,他们没去处了啊。
苟晞再来,可顶得住?
范阳王没死之前,就是苟晞统领其帐下兵马,在河北大杀四方。这才过去多久,大家都没忘记呢。
这是个大杀星,犯到他手里绝对好过不了,不如赶紧跑路。
呃,不叫跑路,叫趋吉避凶。
八月初五,当邵勋抵达巨鹿,开始征粮之时,终于收到了明确的消息:王阐等四将率三千余人来投。
几乎于此同时,刘舆率姚远、冯嵩、郭默等将抵达邯郸城南,开始扎营。
刘舆知道了邯郸守军“四散而逃”的消息。
在他抵达的当天,石超又率众“出逃”。
刘舆趁势进兵,结果在街道遭到了伏击,损兵近千,仓皇败退而出。
石超这才真正出逃,一路向西,往武安奔去。
其弟石熙则率数百人北奔。
兄弟二人分头逃窜,令刘舆勃然大怒。
他亦分兵两路,分头追击,最终只逮到了石超一部,杀数百人。
石超领兵千余,越太行至党,不知何往。
“石都督应逃走了。”巨鹿城头,邵勋马鞭指向西边,道:“过武安,至太行,或投刘元海去了。”
武安在邯郸西面,有一条通往河东的陉道。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秦军军武安西,秦军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振。”
当时秦军就是经太行八陉之第四陉滏口陉过来的,石超当走此道无疑。
王阐等人松了口气。
到底是老兄弟,他能逃走,大家都很开心。
“杀!”城外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呼喊声。
众人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看过去,却见银枪军两千余人披甲列阵,正在演练刺杀之术。
即便他们已经在战场证明了自己,但训练仍然不可少,且非常严格。
这会长枪刺杀已近尾声,众将士在军官的命令下,抽出弓梢,开始给步弓弦。
很快,一队又一队的人出列,一边小步快跑,一边对着草人射箭。
此为进阶版训练:行进间射草人。
步射,不仅仅有站着不动射箭,也有行进间射箭,都要考核。
最早的一批老兵,甚至抽出了长垛箭,找了一面空无一人的城墙,练习往城墙射箭。
还有玩破甲箭的……
总之,依据入伍时间、训练进度不同,各队、各幢训练的科目不一样。
最终,随着训练的不断深化,大家的进度会慢慢趋同,便可集体演练了。
“如何?”邵勋看着四人,笑问道。
卢志在一旁沉默不语,一会看看王阐等四人,一会又看看城下的银枪军士卒。
“将军可真有耐心。”王阐收回了目光,苦笑道:“这兵花费太大了,且至少两三年才能小成,五年成气候,七八年方能大成。”
光一个弓箭,就不是短短两三年内能练精的,太难了。
邵勋哈哈一笑,道:“诚如子将所言,这些兵太难练了。尔等来投,令我不复缺兵少将矣。”
王阐等人面色一喜。
确实,银枪军练好了固然精锐,但却折损不起,只能拿来进行关键的野战。
其他场合,便是他们的用武之地了。
不过,唯一让人烦心的就是邵勋的身份。
官品不低,毕竟是第五品的材官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