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侯一个好,让他知道王家忍痛割爱,心怀愧疚。
其实,不管计策效果怎么样,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挥手打发仆人之后,王衍静静坐了下来,思考入宫问对的得失。
洛阳通往梁县的驿道,一辆辆满载粮食、军械的大车缓缓而行。
入宫一趟还是有好处的,天子首肯,王衍下令拨发了大批粮械、少量钱帛给邵勋,着其前出至襄城,堵住贼众入京的一条道路。
邵勋领命之后,连家都没回,直接带着亲兵奔向偃师东南的轘辕关,打算亲自走一遍这条路。
洛阳盆地向南,还有三关,自西向东分别是伊阙、轘辕、大谷三关。
其中,位于洛阳南边的伊阙关最为重要。
因为此关是这条路唯一的险要之处,关前关后皆是地势平坦的河谷地,唯伊阙关所在颇为“险仄”。
大谷关在洛阳东南数十里的山谷北口,当谷道。
山谷两侧陡绝,山径崎岖,且非常容易埋伏,一般不会走这里。
轘辕关在偃师东南五六十里,山路险隘回旋,凡十二曲,将去复还,故得名。
出山可至阳城县境。
出阳城县,再往东南,沿着颍水行军,相对便利,可一路至阳翟。
总计百余里的山间河谷路,邵勋反复走了五天,并绘制了一份详细的地图。
地近禹山坞时,甚至看见了两座历经风雨剥蚀的土城。
“此为阳关聚,在阳翟县西北三十余里。”跟随而来的庾亮说道:“昔年王莽曾遣王寻、王邑将兵百万至颍川,刘秀将数千兵,徼之于阳关。这两座夹颍水相对而立的土城,便是阳关聚了。”
“元规做功课了。”邵勋笑道。
庾亮淡淡一笑。
谁没有进心?眼看着邵勋一步步起势,而他却毫无作为,心中别提有多着急了。
但他现在没有着力点,不知道该往哪处使劲。
太傅幕府那边,眼见着不可能有什么提升的空间了,那么只有依附邵勋了吧?
前阵子在洛阳,母亲与自己一番长谈,他才最终下定决心。
自己三不五时地跟着邵勋跑,在别人眼中,早就是铁杆邵党了,还去许昌当那个没甚意思的东阁祭酒,完全是浪费时间。
于是,在太傅移镇鄄城的时候,他辞去了东阁祭酒之职,回到洛阳。
回想起当时太傅以及幕府僚佐们的眼神,庾亮只觉汗颜。
但回到洛阳后,他发现自己又无事可做,为此失落了很久。
直到前几天邵勋带自己,跋山涉水,查探这条驿道。
他提前做好了功课,以期一鸣惊人。
“走了这一路,你觉得如何?”邵勋走到颍水之畔,命人测量水深,随口问道。
“这条路不是很好走,王弥真会来吗?”庾亮疑惑道。
“有进步。”邵勋哈哈一笑,道:“做好万全准备,总是没错的。记住,哪怕后手最后没用,也一定要有后手,绝不能大意。”
庾亮轻轻点头。
“王弥会走哪条道,我也不甚清楚。我希望他走轘辕道,而不是伊阙道,但世事难料,谁说得准呢。”邵勋说道:“天子也做了两手准备,缪胤领兵八千,守伊阙。缪播领兵五千,守轘辕。大谷关那边,亦有司隶校尉糜晃所领之三千众。无论王弥走哪条道,都不是那么好过的。一旦顿兵于关城之下,锐气就没了。”
入宫问对之时,王衍综合各家之所长,提出了一份详细的方案。
洛南三关皆派禁军戍守,利用山川、坚城消耗敌军的兵力、物资和锐气,待其疲态尽显之时,派出养精蓄锐已久的禁军主力,出关决战,一举破敌。
这份方案,可以说十分保守,充分考虑到了禁军如今的状态,让他们以守为主,先适应一下战场氛围,看看敌军的成色,再做计较。
一份中规中矩的防守反击战术,只要好好执行,不出意外的话,赢面很大,王弥甚至没机会摸到洛阳近郊。
在这份方案中,邵勋甚至看到了一丝隐藏的杀机:如果王弥攻不下轘辕关,或者不走那条路,邵勋就要被迫与敌决战了。因为不打垮他的话,王弥压根靠近不了伊阙关。
这老壁灯!坑起人来是一套一套的。
但你还没办法,有本事不要拿人家钱粮物资。
朝廷给伱吸血,就是让你卖命的,本质就是一场交易。
离开阳关聚后,邵勋又直奔襄城、郏城一带进行侦查。
襄城郡下辖襄城、郏城、舞阳、昆阳等七县,是广成泽的东大门,同时又是南下南阳的主要道路之一,可谓冲要之所。
更妙的是,此地世家力量不强,折腾起来不会有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