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勋属于后者,他带着一群属官下地干活,未必是要折磨他们,可能是想让他们多了解下农事,知道田舍夫的不易。
有的人完全不在乎田舍夫的死活,死命压榨。
有的人是真不知道田舍夫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压榨起来没個数。
邵勋大概是想挽救后一类人吧。
庾琛家那小子,本是极英俊一少年郎,现在晒得黝黑黝黑的,被邵勋折腾惨了吧?
糜晃随意走动,继续看着。
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人在打磨石盘,应该是要制作石磨磨麦。
大旱之际,很多水碓没法用了,畜力磨盘是最好的选择。
这玩意在士族豪强的庄园内并不鲜见,不然他们也没法吃胡饼、蒸饼、汤饼之类的面食了。唯在下民之中较为少见,因为他们一般习惯种粟。
不知不觉间,司州部分地区的农业生产习惯开始改变了啊。
有的人,在试图改变这个天下,造福生民,壮哉!
几辆马车顺着铺好的路行了过来。
一位头戴帷帽的妇人下了马车,手里还提着食盒。
她身后还跟着十余护卫、仆役,这会纷纷从车厢内取出食盒,静待吩咐。
“噹”声响起,赫然是军中退兵的钲声。
邵勋直起身来,稍稍捶了捶腰,与属官们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军士、屯兵们也陆续收工,前往另外一侧,排队领取粟米饭、咸菜、鱼汤。
原来到吃饭的时候了。
农忙之际,一日三餐,非常不错了。
糜晃与邵勋等人一一见礼寒暄完毕。
邵勋告罪一声,来到路边的榆树下,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妇人掀开帽檐下帷幔,竟然是范阳王妃卢氏。
在看到邵勋一脸惊喜、不似作伪的表情时,心中一暖,暗道我来送个餐,他这么高兴么?想着想着,竟然有些欣喜雀跃。
“郎君刈麦辛苦,妾在家中做了一些饭食,却不知郎君喜欢不喜欢。”卢氏仰着脸说道。
“薰娘做的,我都喜欢。”邵勋轻笑一声,拉着卢氏的手了马车。
糜晃瞟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竟然是范阳王妃,为何不是……她?
“糜子恢来找郎君,是不是又要出征了?”车厢内有个小案几,卢氏一边摆弄着餐碟,一边问道。
“可能是吧,但我现在走不开。”邵勋接过蒸饼,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又连吃两大口。
卢氏看邵勋非常喜欢她做的吃食,心下忍不住喜悦,旋又想到眼前这个男人要出征了,心中怅然若失,刚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结果又要战场卖命。
邵勋继续吃着,也不问卢氏为何给他送饭这是第一次。
到最后还是卢氏忍不住了,低着头说道:“王国舅家的荆氏兄妹三人来广成泽了。”
邵勋点了点头,不是很关心,只是赞道:“薰娘手艺这么好,以后要多尝尝。”
卢氏嘴角含笑,一直捏着裙角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刘庆孙遣人来追索荆氏,被我撞见,骂回去了。”卢氏又道。
邵勋讶然。
卢氏忍不住抬起头,故作轻描淡写道:“刘庆孙以前在范阳王府为长史,在我面前还不敢造次。”
“薰娘果然是女中豪杰。”邵勋一脸正经地说道,甚至还放下手中食器,拱手作揖,表示佩服。
卢氏绷不住了,捂嘴直笑。
她知道邵勋在陪她闹着玩。
她性子活泼,经常被裴妃说三十岁的人、十七岁的心性,意外地感觉与邵勋说话非常放松,能让自己心情愉悦。
邵勋吃完蒸饼和几碟小菜,已有八分饱。
卢氏麻利地收拾完餐具,又拿出茶鼎,从中舀出茶汤,倒入茶碗中。
邵勋抓住她的一只手,轻轻摩挲,满足地叹了口气。
范阳王三十七年的生命中,大概都没享受过几次这种服务。而他邵某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天天享受。
倒完茶后,邵勋把卢氏拉入怀中,问道:“你想好了吗?”
这话是羊献容问邵勋的,现在被他借过来问卢氏。
卢氏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轻如蚊蚋地应了声。
“那好。”问清楚之后,邵勋点了点头,道:“今晚住流华院,做水引饼给我吃。”
如果卢氏不愿意,他也懒得招惹。
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能玩的女人太多了。说难听点,今晚他去把襄城公主司马脩袆睡了,只要不声张,弄得满洛阳皆知,王衍、王敦都不会和他公然翻脸。
当然,女人心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