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就没了动静。
大军一直追到敌军寨前,卷着溃兵冲入营内。
敌军支持不住,从另一道营门溃退。
垣喜又带人追击了百余步,方才收兵。
邵勋直接下到涧底,待垣喜回来后,将假钟解下,披在他身,轻抚其背,赞道:“方才看到将军肉袒前冲,气贯山河,勇不可挡。壮哉,数年以来仅见。”
垣喜有些感动。
他只是个小人物。
祖乃山中野人,无姓,入垣氏为家奴,鞍前马后多年,得赐垣姓,但身份其实很低微。
今得闻名洛阳的鲁阳县公如此夸赞,可想而知将会大大扬名。
而且,他之前曾经讥讽过鲁阳县公。人家不但不怪罪,反而百般夸赞,足见看重。
“明公不以仆卑鄙……”垣喜嗫嚅道。
“英雄不问出身。”邵勋拉着他的手,说道:“我平生最喜勇士了,每见一人,都恨不得将其招致帐下。垣君如此勇猛,当可为吾爪牙。”
爪牙在此时并不是贬义词,反而有腹心的意思,其实是比较偏重褒扬的词汇了。
“垣军校,都督非常看重你,若愿投,富贵无忧矣。”唐剑在一旁说道。
理论来说,垣喜是弘农太守垣延的家将,或者说是他的奴仆。
他在忠武军,只是一个客将罢了。
唐剑这么说,很明显是要垣喜投入邵氏门下。
垣喜闻言,低头不语。
邵勋一见,更加满意,拉着他的手了坂道,笑道:“待垣府君来了,定要向他讨要垣将军。”
垣喜心中一动,但并未说什么,只默默跟在邵勋后边,神色恭谨。
唐剑悄悄瞟了他一眼,心中暗笑。
垣喜嘴没答应,但看他亦步亦趋的模样,再看他手抚刀柄,目光扫视众人的样子,俨然是邵氏亲兵的风范嘛。
“都督。”有文吏远远走了过来,脚步急促。
垣喜前半步,手抚刀柄,死死盯着他。
文吏吓了一跳,顿住了。
邵勋哈哈大笑,招了招手,很快有亲兵捧来一套戎服。
邵勋比划了一下,道:“大小正合适,给你了。”
这是他遣人在襄城定做的櫜鞬服,青色。本来打算自己穿的,现在赏给垣喜了。
垣喜没有推辞,轻轻接过。
邵勋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看向文吏,问道:“何事?”
“司徒遣使而至,令都督率军北攻陕。”文吏答道。
邵勋挥了挥手,让他退下,然后倒背着双手,踱起了步子。
理论来说,他可以尝试北,即便不攻陕县,也可以尝试着切断匈奴的一条粮道,无非就是付出多大代价罢了。
但问题在于,他吃不准刘聪会不会派兵攻入洛水河谷。
而且,他最远可向北进抵崤坂二陵地区,然后下山切断驿道,但到了那地方,就有可能面临匈奴骑兵的围攻了。
当道设寨,或许不怕骑兵围攻,但他会像磁石一样,吸引大量匈奴步兵过来。
有匈奴骑兵在旁边虎视眈眈,追击十分困难,即便击败了匈奴步兵,他也打不出歼灭战。
到了最后,就会变成拼消耗,有没有意义?本钱就这么多,拼光了怎么办?
众人都看着他,等他做决定。
邵勋踱了好大一圈,终于停了下来。
“镇之以静,待机而动。”他抬头望天,道:“我屯兵宜阳,就不信刘聪敢把后背对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