洧水北岸的空旷原野,喧嚣声直天际。
数千贼军被打得土崩瓦解,向后溃去。
一开始,溃军只散成了几部。
但随着银枪军的奋勇追击,敌军越散越离谱,从千余人一股变成几百人一股,再变成百十人一股。到了最后,三五成群的溃兵都出现了,崩得实在厉害。
没有人试图收拢溃兵,现在也不是时候。
王桑在亲兵簇拥下策马狂奔,后面还跟着几匹空马。
常粲带着府兵前追击,大声呼喊“莫走了王桑”。
王桑心中发急,回首一箭,没中,但也吓了常粲一跳。
前面出现了一股溃兵。
王桑拨转马首,朝人相对较少之处冲了过去。
“嘭!”挡路之人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王桑用力夹着马腹,死命逃窜。
就这样冲出去百余步后,终于摆脱了大群的溃兵。
王桑向前望去,只觉豁然开朗,顿时松了口气。
而就在此时,数十骑从左前方直冲而至,当先一人身材高大,臂力惊人,挥舞着一杆特别粗长的马槊,一个照面就扫倒了两人。
“刘灵!”王桑瞪圆了眼珠子,满眼不可置信。
“哈哈,王桑,随我去见君侯。”刘灵拍马而前,马槊一捅,然后抓住王桑侧身而避的机会,像抓小鸡仔一样将王桑拎在手里,横掼于马背之,一溜烟闪人。
王桑的亲兵怒喝连连,策马追去。
刘灵懒得和他们动手,直接兜了一个圈,将追兵引到府兵附近后,消失在了人群后方。
“嘭!”当王桑被扔在地,摔得七荤八素时,邵勋惊讶地看了刘灵一眼,问道:“这便是王桑?”
“回禀君侯,这便是王弥从弟王桑了,伪汉平北将军、散骑常侍。”见到王桑想要起身,刘灵一脚踩住他的背部,恭声回道。
“之前平北将军是你吧?”
“正是。”
邵勋点了点头。
刘汉官爵不值钱,去了就有,名头一个比一個唬人。什么平晋王、灭晋大将军、安东大将军、平北将军等等,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批发。
王桑本事有限,最开始就只封了个散骑常侍这种比较虚的官职,还是看在他堂哥王弥的份。
若非刘灵被俘,平北将军空了出来,王桑还不一定轮得到。
连不要钱的将军都混不,王桑也是够菜的,这让邵勋对他有些轻视。
你他妈连赵固都不如啊。
“带下去,好好审讯一番。”邵勋说道:“审完之后,伺机槛送洛阳。”
“遵命。”几名亲兵涌了来,先将一团破布塞进王桑口中,免得他出口污人,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其拖走。
“迅速打扫战场。”看着王桑挣扎远去的身影,邵勋说道下令道:“全军前往新郑故城,休整三日。”
“另,着颍川陈良辅再送一批粮草过来。”
击破王桑所部后,南下豫兖掳掠的贼人应当会有所震慑。
大冬天的,他们的粮草供应并不充分。眼下能抢已经抢了,再耗下去,也很难抢到更多,僵持之下,或许会退兵。
这就达到目的了。
坐镇洛阳的刘曜等了好几天才得到消息。
没办法,他们的信使必须先向北过黄河,绕道汲郡、河内,然后再南下洛阳。
或许也可以尝试穿越嵩山山脉,但山中土匪众多,更有不少流民聚居成坞,少数几个信使通过的话,危险性太大,一不留神就消失了。
信使抵达西明门外时,正值王弥、赵固连派使者请求撤退。
刘曜思虑了很久,最终同意他们在洛水河谷休整,但没允许撤退。
他明白二人的处境。
先攻云中坞,屡次不克。赵固部死伤超过两千,王弥部死伤亦不下千人。
战至此时,不是打不下去,是真的没必要。
地势如此险要,对方一个人可以换你好几个人,亏得很。
总体而言,洛水河谷大半月,只捞到了三千多人口和少量粮食,整体而言是入不敷出。
这一路,其实可以撤了,但刘曜不敢下命令,还得奏报平阳,听听天子的意见。
至于他刚刚收到的王桑部损失大半,只跑出千余人的消息,则不是很在乎了。
南下劫掠遇到邵勋,算他们倒霉吧。
真正让刘曜起了撤兵心思的,则是来自代北的败报。
刘琨为了报仇,卑辞厚礼游说鲜卑拓跋猗卢以请兵。猗卢许之,派侄子拓跋郁律率二万骑兵相助。
鲜卑凶猛,大破匈奴铁弗氏及白部鲜卑,攻入其营地,大肆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