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想法了,不然也不会派李重去鲁国,但裴公不觉得我摊子铺得太大了么?”邵勋说道:“说难听点,即便是豫州的谯、鲁、沛等郡国,反不反我,全看守相们的心情。兖州也一样,我在那边的控制力更弱。即便是新拉拢的部队,都有可能反。”
这就是封君封臣制的弊端。
但伱要直辖,除了需要大量的官员外,还需要打掉当地士族的经济基础、武装力量。
邵勋自己培养的人才全分配到洛南、襄城两地了,陈郡都有点少,更别说南顿、新蔡了。
现在还得哄着那些人。
“再者,我需要通过徐州联络辽东。”邵勋继续说道。
裴康有些惊讶。
“向鲜卑人买马。”邵勋笑道:“如果他们愿意卖的话,自可通过海路联络。”
“辽东至青州,凭好风一日夜即可抵达,徐州怕是有点困难吧?”裴康说道:“届时船覆人亡,可就不美了。”
“总要试试嘛。”邵勋说道:“重金悬赏之下,总有勇夫愿意出海的,这是一门大买卖。”
“你可真是奇思妙想迭出。”裴康叹道:“今日召众人与会,谈的还是河南之事?”
“不错。”邵勋点了点头:“镇军将军幕府的僚佐也来了。我的意思,豫兖一体,兖州作为军争之地,免不了沦为战场。豫州在后方,可全力耕作、畜养牲畜、操练兵马,一旦时机成熟,可反攻匈奴。如此安排,兖州士人恐有所不满,尚需裴公帮忙转圜一二。”
“你尽想着让老夫消耗情面的好事。”裴康不满道。
邵勋哈哈一笑。
他把行动迟缓且战斗力不太行的步兵屯驻在兖州各個要点,作为填线部队。
银枪军、牙门军、府兵一部作为机动野战力量,屯于二线。
骑兵集中使用,或者配属野战步兵作战,或者抓住深入己方境内的敌骑痛打,让他们吃几次亏,长几次教训,不敢再肆无忌惮搞破坏。
这种战术布置,很明显会让兖州士族不满,因为他们沦为了炮灰。
但在敌强我弱的态势下,注定有人要做出牺牲。
裴康去劝说,多半会遭人白眼。
“你和花奴”裴康实在忍不住,突然低声问道。
“裴公你这是……”邵勋有些吃不准,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别弄出大事,没法收场。”裴康到现在还不赞成女儿和此人搞在一起,忍不住说道:“你若想要士女服侍,以你现在的身份并不难。老夫甚至可以做主”
“裴公。”邵勋呵呵一笑,道:“我心怀天下,对女色没兴趣。”
说罢,告了声罪,离去了。
裴康叹了口气。
只要邵勋开口,他甚至愿意把亲孙女裴盾之女嫁给他,与庾家女娃二妻并嫡。现在看来,邵勋似乎不愿意有第二个正妻,居然拿这个理由来搪塞他,真是……
邵勋离开裴康后,正打算召集众人开会,蔡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低声汇报道:“明公,洛阳那边传来两个消息。”
“说。”
“其一,天子亲临金墉城,令禁军左右二卫并凉州兵出战,败匈奴,斩首三千余级。呼延宴在芒山扎营,迟疑良久后,退至新安。”
“其二,殿中将军苗愿密报,天子突至卫将军梁芬府探病,所为何事不得而知。但梁芬最近与北宫纯走得很近,听闻还与关西流民帅有往来。”
邵勋听完,思虑良久。
王师击退呼延晏,这是可以想象的。
呼延晏不过两三万步骑,王弥亦只有两万余众。
禁军左右二卫有兵两万五六千人,并不比匈奴步卒差。
骁骑军尚有千余,其中具装甲骑不下三百。
再加五千凉州兵,或许没法重创乃至歼灭匈奴,但以这些精兵为前驱,禁军步卒鼓噪而进,击退匈奴是有可能的,毕竟呼延晏只是过来牵制的,他没有必须要死战的理由。
但怎么说呢,天子这性格可真是跳脱啊。
就没考虑过万一战败怎么办?
亲临城头鼓舞士气,以精锐为先锋,主力一拥而,纯粹是一锤子买卖。
得亏打赢了,如果战败,这会洛阳已经没了。
至于卫将军梁芬……
邵勋想了半天,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天子不想凉州大马这支非常能打的部队回去了,想留在洛阳,收为己用。
凉州兵的战斗力,邵勋见识过,那是真的猛,骑马冲锋骁勇难当,步战亦是一把好手。
梁芬是关西人,与凉州兵搭线并不奇怪。甚至于,他和北宫纯及其手下的将校还认识,有点交情。
如今关中道路阻绝,凉州兵一时间难以归乡,确实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