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军便是这般部署。”邵勋抬起头,看向众人,说道:“尔等皆来参详一下,看看怎么打。”
满昱、乔洪、阴奇、北宫纯、王瑚等人凑了过来,好一番议论。
“听闻陈公遣精兵乘船东下,攻东武阳渡口,不知现下如何了?”王瑚问道。
“我亦不知。”邵勋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那就不好办了。”王瑚说道。
邵勋看了他一眼。
王瑚浸淫官场多年,早年因为性子较直、情商较低而屡屡吃亏,现在改变一些了,但说起话来还是这么直接。
“君若有方略,自可道来。”邵勋说道:“我等一起参详便是。”
王瑚犹豫了一下,道:“不如直插高平?”
邵勋沉吟片刻,问道:“理由?”
说到专业问题,骑将科班出身的王瑚精神一振,双眼都明亮了许多,只听他说道:“按张越所说,贼军不过三四万骑,却铺开在兖、豫、徐三州,靳准手头绝对没多少人。他们这么做,完全就是欺明公没多少骑军,又远在洛阳,急切间难以回援,故放心大胆分兵掳掠。但明公回来了,来得还很快,贼军可能没那么快收拢部伍,正合击之。”
邵勋又看向了地图。
“明公,以快打慢,本就是兵法要义。”王瑚说道:“菏泽之战有少量贼骑溃走,石勒、靳准多半已经知道明公来了。靳准这会弄不好正在调兵遣将,收拢部伍。战机稍纵即逝,若给他几天时间,手头可就不止这么点兵了。”
“若靳准跑了呢?”满昱忍不住问道。
“跑了就追。”王瑚理所当然地说道:“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死死咬住他。草原部落仇杀,一方败北逃窜,另一方追袭几个月、一年的都有。”
“若靳准盘踞高平不走,令各军向他靠拢呢?”满昱又问道。
王瑚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满昱,道:“有些事,五成把握就可以干了,哪那么多瞻前顾后?若靳准真敢以身做饵,令各部向他靠拢,我们跑就是了,大不了被他吃下一部分人马。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王骁骑说得对。”邵勋拍了拍满昱的肩膀,说道:“若真有数万贼骑围拢过来,那就放弃,向西撤退,届时我亲自断后,必无事也。”
“哪能让明公亲自断后。”满昱讪讪道。
邵勋又看了眼地图东武阳的方向,道:“再者,我信金正、王雀儿,我信银枪军。说不定此刻他们已经攻占渡口,毁掉了敌人的浮桥,只是我等不知道罢了。”
“这一仗确实可以打。”邵勋心中有了决定,扫视一圈众人后,道:“敌军兵多,我军兵少,但敌军兵力过于分散,我军兵力相对集中。而今的战场形势,双方犬牙交错,互相纠缠,再这么打下去,就是一场烂仗罢了。我意已决,直插高平,今晚就走。”
“诺。”诸将纷纷应命。
黎明打完仗,到中午人才聚齐,傍晚时分才全部补给完毕。
晚就要出击,这是一口气都不带给人喘的。
但正如王瑚所说,敌人也会调整,也会做出应对。从张越口中套得的情报,越往后推就越不准,越过时。
战机其实已经出现,这不是敌人大意施舍给他们的,而是通过自己努力挣来的。
离开洛阳之时,匈奴没有设置阻碍吗?
骑兵连番骚扰,单征堵截山路,最后被陈公戏耍了一番,阵斩陆逐延,成功越过大伾山,进入荥阳。
数百里奔袭济阴,生俘张越,破敌数千,就大大出乎匈奴人的意料。
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战机。
这次的机会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稳了,但如果错失,正如陈公所说,接下来可能是一场烂仗,而且还是比较被动的烂仗,毕竟敌军有数万骑,磨也能磨死他们这几千骑兵。
河南兴废,在此一举,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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