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七章 河渚  晋末长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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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梦,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天下本不该如此啊!

天灾连绵,人祸不绝。

所有人都疯了,杀来杀去,杀个不停。到了这会,怕是只能以杀止杀了,通过感化收服别人已不可能。

夜渐渐深沉了。

傅祗静静坐着,心灰意冷,难以自制。

他知道,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恢复河北旧土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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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来啦!”河渚北侧,瓦罐被踢翻的声音响起,进而有人大声喊叫了起来。

“噹!”钟声响起。

戍卒们披挂阵,在幢主的带领下,气喘吁吁地奔到北岸,与刚刚下船的贼人杀作一团。

贼人来得比较多,而且不再是虚应故事了,比前几次夜袭认真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摸清楚了河渚的虚实,可能是北岸来了什么大人物,严厉督促,谁知道呢!

守军拼死抵挡,无奈队伍中新卒过多,只厮杀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开始步步后退。

敌军大声呼喝,趟着齐腰深的河水冲来。

船还有人掣出步弓,朝有火光的地方射去。弓弦一响,往往都能制造一两声惨叫。

“尔母婢,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幢主挥舞着木棓,将几名快要岸的贼人扫落水中,神色间却惊疑不定。

弓弦声再度响起,十余支长箭袭来,将守军不多的弓手射翻在地。最后一支箭好巧不巧,正好射中了幢主的手臂,让他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岸的敌人越来越多。

守军新卒已经开始溃散了。

反倒是那些民壮役徒们大吼一声,拿着铁锹、铁镐、木矛、大棒冲了来。

他们的家人还在岛,这时候却不能退了。

双方在河岸边激烈厮杀起来。

夜色之中,痛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胆子小一点的人怕是要吓尿。

乌云被风吹走,露出了半个月亮。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四处飘飞的鲜血。黑暗之中,暗红无比,望之不似人血,倒更像九幽之下钻出来的鬼魅身的黑血。

一腔血勇终究抵挡不了敌人凶狠的攻击。

役徒们厮杀片刻,也坚持不下去了。

“去墙后守御。”有人嚷嚷道,转身就跑。

防线逐渐崩溃了。

匈奴人士气大振,大声呼喝,追蹑而来。

“嗖!嗖!”密集的箭矢射来,将己方溃兵及匈奴追兵尽皆扫倒。

逃兵一愣,追兵也一愣!

这么密集的箭矢,到底有多少弓手?怕是不下百人!

乌云已经彻底移开,明亮的月华洒落大地,照射出了土墙后那大片的银盔银甲。

百余名步弓手在角声的指挥下,齐齐施射。

密集的箭矢飞出,将当面还站立着的人全部扫倒。

役徒们猛然清醒,仗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向两边散去,消失在黑暗中。

匈奴人则四处找躲避的箭雨的地方,但附近不是灌木就是蒿草,能躲到哪里去?于是他们向后方退去。

土墙后又冲出百余人。

每个人都持着一杆长枪,在鼓声的催促下,墙列而进,枪出如龙。

“噗!”长枪凶狠地扎入没有任何遮护的身体,制造了恐怖的血洞。

“噗!噗!”一排排长枪刺去,将每个遇到的人都扎成了血葫芦。

是的,就是血葫芦。

还能站立的敌军已经不多了,每个人都能“分”到好几杆长枪,福气真的不小。

长枪丛林一直追到了河岸边,将最后一名敌人驱赶入水之后,才鸣金而退。

河的敌船象征性射出了一片箭矢,制造了几声闷哼。

随后战场便恢复了平静。

守军、役徒们大口喘着气,脸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河的匈奴人惊魂未定,对这支杀人十分老练的部队心有余悸。

双方很快脱离了接触。

匈奴人划船撤回北岸。

银枪武士们则打扫战场,清理残敌。

刚刚乘船赶到河渚,就来了这么一场遭遇战,教育意义是显著的现在没有人再觉得守河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了。

匈奴人并不擅长行船,但他们依然百般搜罗船只,不断渡人岛,意图驱逐在岛筑城的晋人。

没有气势恢宏的大规模阵战,但依然血腥无比。

匈奴人不会轻易放弃对河阳的争夺,这是每个人心中冒出的念头。

当天边亮起鱼肚白时,一位金甲大将跳了河渚,按刀扫视着他的新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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