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万人够了。实在不行,可退守三台,此易守难攻之地,以拖待变之下,或有转机。”王雀儿在一旁说道。
邵勋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
司隶校尉庾琛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后,说道:“明公,要做好和石勒决战的准备。”
“为何这么说?”邵勋问道。
“石勒倚城而战,则兵士心定,心定则士气旺盛,此其一也。”
“其二,若能一战而胜,则我步军退却多有难处,或损失极大。石勒纵骑追击,斩获万人很难么?如此,则河北大定。明公败回河南后,或有人发难,局势混乱,又会给石勒机会。”
“其三,若避战而走,石勒必然依附于刘聪。他的部队就一定能保住么?我看未必。届时刘聪下诏,调勒兵入关中,石勒听还是不听?”
说到这里,庾琛顿了顿,然后看向众人,直接说出了结论:“对石勒而言,大军惨败于邺城,为明公所杀,或者被刘聪吞并,委实区别不大,反正他都见不到了。石勒其实只有一条路,倚城而战,击败明公。”
老丈人真是靠谱!邵勋心中暗赞。
他也倾向于石勒会与他战于邺下,但理由和庾琛不同。
都是争霸天下的人,不打一下就跑,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反正易地而处,邵勋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无他,不想被武人轻视。
说穿了,就是威望。
乱世野心家,对威望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在乎的。
有威望,你甚至可以让手下饿一两天肚子打仗,没有威望,伱让人吃饱喝足了,人家还是桀骜不驯,阳奉阴违。
开国皇帝眼一瞪,就能让杀人如麻的大将战战兢兢。
太平年景的皇帝,却要靠各种阴谋权术来限制大将。
开国皇帝,嬉笑怒骂,性格鲜明,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承平皇帝,阴气森森,编织阴谋,美其名曰“帝王心术”,说白了就是威望不足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
邵勋在军中有崇高的威望,站到哪里,人人敬服。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威望。
他不相信石勒不在乎威望。
“金正,你有何话说?”邵勋又看向爱徒,问道。
“明公,石勒若还是男人,就该决一死战。”金正大声说道:“若他敢避战,我呸,没卵子的货,不足为虑。届时直攻邺城便是,定将石勒妻妾献予邵师。”
“怎么说话呢?”邵勋绷不住了,笑骂了一句。
金正恍然大悟,看了庾琛一眼,讪讪而笑。
“道徽,你一言不发,可是在思虑什么?”邵勋看向郗鉴,温言道。
“明公,仆以为石勒必然出战,他拖不起。”郗鉴说道。
“嗯。”邵勋点了点头,问道:“为何这么说?”
“已是七月中了。”郗鉴说道:“待至八月,田间粟麦金黄,遍地是粮草,石勒若困守孤城,明公大可遣人收割粮食,以充军需。如此,便是围到大雪纷飞,亦无军馈不足之忧。”
邵勋闻言大笑。
这不就是刘裕伐南燕的翻版么?
在进军的路,他的粮道不是没有损失,只不过鲜卑骑兵始终无法将之彻底断绝罢了,没能让刘裕的大军饿肚子粮道屡被袭扰,有损失,但一直有粮食运到前线。
待到八月进入山东,野地里全是成熟的粮食,随意收割,已经不存在粮道制约了。
这个时候,南燕灭亡就已经开始了倒计时。鲜卑骑兵在广固城下,被迫对刘裕的大军发起了绝望的冲锋,结果自然十分惨淡。
何其相似,何其相似也!
“常粲,你怎么说?”邵勋最后看向龙骧将军幕府督护常粲,问道。
“羯骑不过尔尔。安阳桥之战,府兵以步攻骑,贼骑连连退却。”常粲说道:“我听明公的。”
“好!”邵勋一拍案几,起身走了两步,扫视众人一圈后,道:“三日后,北攻邺。”
“诺。”诸将佐齐声应道。
邵勋顿了一下,说道:“彦国,且为我书信一封,致于邺城下。”
胡毋辅之摊开了笔墨纸砚,看着邵勋。
“就几条。”邵勋说道:“其一,先帝以来,河北屡乱,朝廷累发猛士,大挫贼锋。肥乡之役,斩河北之枭豺,野马冈之战,靖邺城之妖氛。”
“其二,石勒本汲桑之余孽,残害士庶,污染忠良,罪由己招,孽非天作。天地至仁,尚有严霜,法在必诛,情难原宥。”
胡毋辅之写到这里时,稍稍顿了一下,随后再度笔走龙蛇。
他明白了陈公对石勒的态度:必诛。
“其三。”邵勋继续说道:“为石勒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