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一些时日,但今年肯定能完成。
党郡较为特殊,暂未展开度田。
而在这二十郡外,像雁门、襄城、河南、弘农、济北、常山、中山、高阳、河间、章武等郡虽不在梁国疆域内,但要么度田已经完成,要么无需度田。
东平、高平、济南、乐陵、博陵、下邳等郡虽然有不少豪强,但度田的难度不算很大,强力推行下去还是有可能的。
总之,事情还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虽然很多人不太高兴王玄自己也不是很赞成,只不过出于种种原因,强行为之罢了。
三月二十五日,就在王玄完成度田,返回野王的时候,他遇到了一批自河南北的士人。
“眉子。”
“莹之。”
王玄、卞滔二人相视一笑,把臂而行。
“眉子来野王作甚?”卞滔笑道:“不在平阳闲居,却来野王闲逛,难道这有什么盛景?”
“可不敢闲居。”王玄说道:“而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呢,你闲了,那也就一直闲下去了。”
“官迷!”卞滔嗤笑一声,道:“我不做官,终日遨游于庄宅间,却落得个自在。若非梁王相召,父亲催促,我都懒得离开济阴。”
“晋阳论道,怎么少得卞氏六龙。”王玄笑道。
“卞氏六龙早已成往事,何必再提。”卞滔叹道:“昔年还有八裴方八王,皆一时俊彦。更别说竹林七贤、金谷园二十四友了,唉。我就想不明白了,梁王用事这么多年,为何就没再出个什么五贤、六友、七龙、八达之类?”
王玄无言以对,只能苦笑。
“前些时日在冤句遇到羊祖延。”卞滔继续说道,仿佛一肚子苦水:“他当了侍中,到地方吆五喝六,这便罢了,我邀他一会,他居然拒绝了。装什么装呢?当年一起披头散发、袒露胸腹,闭门饮酒数日不出,从没见他缺席过。自去了梁县后,数喊不至,好像一下子成了清修隐士。此番遇到,我问他公务有甚好劳烦的?洒脱一点,把官印扔给随从,让他们去办,我等饮酒作乐便是,他亦支支吾吾,竟然溜了。”
“唉!变了,羊祖延变了!眉子,他以前曾当着我的面,亲口骂庸吏、俗务,现在却天天为俗务奔走,你说他是不是变了?”
王玄也想溜了。
刚见到卞滔的时候还有些亲切,毕竟以前一起瞎混过。便是给梁王当官后,也聚过好几次,每次都尽兴而归。
但到了最近七八年,愈发觉得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了,很多场合便去得少了,慢慢淡出。至于背后会不会为人编排,那就不好说了,反正他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梁王用事后,士人为何不复往日盛况了……
“莹之,我”王玄踌躇道。
“知道,你有事。”卞滔有些不高兴,道:“反正你我非一路,我自经党去晋阳,你过王屋回平阳。”
这话有点阴阳怪气,说得王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遂指了指远处一帮士人,问道:“此皆豫州俊异?”
“是。”卞滔回头看了眼,道:“邵王一令,谁敢不从啊。东海世兵威风着呢,人人都要阿谀奉承。说真话都不让,还派人门提点,不准胡搅蛮缠,厉害。”
王玄觉得和他聊不下去了,看在往日交情,叮嘱了一句:“大势若此,莹之这般作态何必呢?便是心中不爽利,也该为令尊考虑考虑啊。”
卞滔这才消停了下来,片刻后说道:“你拉得住我,拉不住其他人。此谓积怨已久,难以化解。眉子你之前在郭氏兄弟庄宅吧?”
“不错。”
“郭氏兄弟被清退了一大堆田地,部曲、庄客散走无数,你觉得他们心里会不会骂人?”卞滔反问道:“郭氏如此,我卞氏又有何不同?其他人呢?纵然梁国之外不度田,但看多了这类事,肯定会有想法的。梁王相忍为国喊了那么多年,现在天下大体太平了,却还要忍,这要忍到何时?”
王玄不想和他再纠缠,只道:“些许事体,自可留到晋阳论道时说。现在嚷嚷得人尽皆知,恐惹小人嫉恨。”
卞滔闻言,暗道当我傻啊,老子才不会在晋阳说呢。有人冲锋陷阵,我何必再出头?若害得阿爷丢了官,还不打死我?
见卞滔不再说话,王玄很快与他作别,往平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