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有很多不大不小的士族豪强,如边氏、董氏、王氏、吴氏等等,各有田地部曲。
其中,边氏没落得最厉害,曹操杀边让之后,这个家族就没落了。
但士族之间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边让的外孙虞松二十出头就被司马懿辟为幕僚,出征辽东,后再任掾。
司马师秉政时,虞松为其主簿,最终以曹魏中书令、大司农之职去世。
陈留虞氏其实就是靠司马氏起家的,也算是司马氏铁杆。
如此卖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曹操杀其外公边让的因素在内了世家大族编织成了一张绵密的网,以曹操之能也无法斩草除根。
虞氏自称陈留世家,其实在如今的行政区划中,他们家所在的东昏城已经被划入了济阳郡之内,先帝时隶外黄县,后入济阳县,如今东昏城是一个龙骧府驻地。
所以,陈留虞氏现在应该叫济阳虞氏。
司马睿的元配正妻虞孟母就出身济阳虞氏,其人已在南渡后不久的永嘉六年312病逝,享年三十五岁应是去了建邺后水土不服,适应不了环境。
这样一个家族,虽然有一二子弟在大将军府当低级幕僚,但他们造反也不奇怪。毕竟家族大着呢,不可能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有时候几个主要家族成员闹起脾气,就可能裹挟其他人一起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但陈留太守刘泌还是决定给他们一次机会,让董氏、边氏、王氏子弟入庄园劝说,征集起来的丁壮则在外面列阵。
等待期间,刘泌还与梁国田曹令史褚裒闲谈。
褚裒是豫州刺史褚翜从弟,出身阳翟褚氏,投梁王甚早,很得信重。
平阳有传闻,褚翜可能很快就会被调过去,出任实权高官,为接替庾琛做准备,因为后者的身体不太好了。
“听闻大王欲改税制,豫州会不会改?”刘泌问道。
其实,他不是想问豫州,而是想旁敲侧击知道冀州如何。就目前传出来的消息,新税制应该只在梁国二十郡施行,二十郡之外还是老办法派捐,但消息较为杂乱,始终没个准,他很想知道。
“豫州并未接到消息。”褚裒并不隐瞒:“兄长居襄城数年,反复清理过襄城郡户口,但颍川、谯、沛、鲁四郡国一直未有动静。若要在豫州施行新制,肯定先要度田。”
刘泌也是这么想的,听到褚裒这番话后,心中大定。
说实话,即便心向梁王,也不愿意看到度田之事大肆推行。
在梁国二十郡内这么搞大家还能接受,很多梁国士人都去二十郡之外购地置产业,就是为了弥补损失。
这要是再一锅端了,真的肉疼。
“你既在田曹,可知怎么个收税法?”刘泌问道。
“刘公,我才去田曹数月。”褚裒苦笑道:“只听闻税制半新半旧,新旧参半。”
“说来听听。”刘泌说道。
“田租每亩课谷至少一斗,按户征收。”褚裒说道:“国朝有正户、次丁户等,听闻新制中,户亦会分为中下三等。等户按五十亩收,中等户、下等户不知。不过也有传闻,诸郡户籍并未分三等户,或许短期内只按户征收,不分等,待天下大定再改。”
“有这事?”刘泌惊讶道。
“是。”褚裒说道:“王长子璋于林苑试了半年多了。”
刘泌嗯了一声,其实和国朝那个从未真正施行过的旧税制差不多。
他粗粗盘算了下,陈留郡目前共有67000余户、33万6000余口人,平均一户五口。
如果分三等户的话,印象中还是以等户居多。
如果不分等的话,去掉府兵不到一万户,剩下的按户征收,一次不到二十九万斛,税负其实是非常轻的,大概也就三十税一的样子。
“不过又有人提及,今有两年三熟制,与汉魏时一年一熟不一样,故建议降低每亩田租,但多收一次,即夏粮收获后征一次夏税,秋粮收获后征一次秋税。夏秋二税亦可试着并在一起收。”褚裒又道:“不过大王否决了,认为税负过重。”
刘泌轻轻颔首。
“此为田租。”褚裒说道:“户调绢三匹、绵三斤,此亦为国朝旧制。输布者,加五分之一,麻三斤,此为新制。”
新制之下,照顾到有些地方不产绢帛,那么可用各色布冲抵,代价是多五分之一,即原本三匹绢的,就变成三匹又24尺布。
“另有庸。每户出一丁,每年二旬力役,可出绢抵充,每日三尺,出六十尺15匹便可免此力役。”
“租庸调之外,另纳地税,每亩别课二升谷,以为义仓,赈济之用。”
褚裒说完,刘泌快速心算了一下。
一户百姓每年的赋税开支是:粮六斛、绢四匹半、绵三斤。
赋税以外也有开支,这个其实才是大头。
以一家五口计,一年省着点吃需要60斛以的粮,这是考虑到补充大量野菜、果蔬、牛羊奶之后的最低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