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的话,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至于管理的人手,自然来自屯田军了。
是的,屯田军会再度进行迁转,其中三分之一的人会成为少府直辖的“园户”,分散到六大苑林之中,为少府种地、放牧、养鱼、采集,不用阵打仗了,少府还会找寻一些战争寡妇,帮他们成家。
仔细算下来,这个收入其实蛮大的,每年能贡献大几十万斛粮食以及数量难以统计的果子、蔬菜、鱼虾、皮革、布帛、肉奶、药材、木材、竹条、蒲席等各色物品。
朝廷祭祀、宴飨所需皆由少府提供,剩下的绝大部分可以拿来赏赐军将、官员。尤其是邵师最爱的学生们,经常被召集起来吃吃喝喝,吃不完的打包带回家,临走时还有一车礼品可拿,从今往后,这一切皆自少府所出。
这种事也不是邵勋发明。
南北朝财政混乱,官员长时间贴钱班,一直到唐太宗时,仍然经常举办宴会,然后找个由头赏赐物品,以补官俸不足别笑,葱、椒都赏过。
贵金属匮乏,又没法发行纸币的年代,官员俸禄多为实物,老正常了。
庾敳自己领的就是实物,来源是皮氏县原王氏庄园现已改为禄田和职田,由官奴耕作。
他喝完半壶酒后,已然微醺。
这个时候,庄园交割完毕,原材官校尉、现少府少监正五品曹嶷前。
庾敳会意,起身走了几步,曹嶷附耳相告,又拿出一叠文册翻给他看。
片刻之后,庾敳走了回来,再度坐下,道:“没事了。资粮、器械、人丁无误,这批人过阵子发往洛阳西苑。”
“是。”杨宝居然站着等他,听到这话后放下了心,又问道:“这边的田宅如何处分?”
“大约是低价卖给勋官吧。”庾敳叹了口气,道:“大王对他们太好了。”
左骁骑卫洛南府兵创建时间很早,多年战争中死了一部分,又有一部分他们的子侄辈顶替来,但还有很多老兵年纪在四十岁下。
他们成婚不早,但也不太晚,绝大部分人的孩子在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做父亲的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家里的二百亩地全分给继承他府兵位置的那个儿子,让其他人喝西北风吧?显然不能啊。
所以,用远低于市场的价格将土地卖给老府兵,让他们有更多的土地可以分配,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
于国,下一代府兵有充足的土地产出,依然可以维持一定的战斗力,延缓府兵衰败。
于民,缓解了府兵家庭人多地少的矛盾,让他们得到实惠,保持生活水平。
当然,这仅限于土地资源相对紧张的洛南地区,对其他地方尤其是常山、中山等地的府兵而言,就没必要这么操作了,地太多了,就近划拨即可。
“公所言极是,对兵家子太好了。”杨宝不顾自己兵家子的身份,顺着庾敳的话说道。
庾敳嗤笑一声,道:“今日就算了,自回家歇息。明日去另一处交割,你带路。”
“好。”杨宝连连点头。
庾敳虽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说到底手下还是缓了一缓,给了他东拼西凑的时间。
唉,当官不易啊,没有靠山什么都不是,说整死你就整死你。
说不得,以后得和庾家走近一点,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就是听闻丞相庾琛过年时再度病倒,让他有些犹豫。
庾琛这身子骨,还撑得住么?
他若不在,谁来接替此位?
根据最近传出的风声,大抵有三个人选:其一是王衍接替,过渡个几年其二是豫州刺史褚翜其三则是徐州刺史庾亮。
听闻尚书令裴邈也在争,但他身体比庾琛好不了多少,看样子也快不行了……
尔母婢!竟比打仗时还要愁人。
杨宝思虑良久,举棋不定,直到平阳度支校尉田贵送来交割籍簿为止。
田贵也是老人了,原范阳王司马虓主簿田徽的侄子,幽州人,与河北一干乞活帅们关系深厚。
梁王还是陈郡公时,此人就入府当舍人了,后来招抚乞活军立下大功,一路升迁,至今已是平阳度支校尉正六品。
他来的时间不长,是梁王塞过来的,顶替因父丧而解官回家的前任。
杨宝对他有些警惕,毕竟不熟,但大面还过得去,因为田贵代表着梁王。
“好了。”杨宝粗粗看完籍簿,道:“移交了这个庄园,浑身轻松三分。走吧,先回衙署,明日去高显。”
田贵默默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