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不两立。
圣人既要挥霍享受,又要当千古明君,所以需要有人敛财,也需要有人立功。
所以李林甫一系也好,东宫一系也罢,斗争之余,更重要的是一起为圣人敛财、立功,彼此之间其实是盘根错结的关系。
全看利益。
薛白提起笔,在地图上王焊的别宅点了个记号。
杜妗凑在他脑袋边看了看,伸手指了指杨慎矜的别宅。
“御史中丞杨慎矜,他出身弘农杨氏,乃隋炀帝之玄孙,家世显赫,以风采才干知名于世。是李林甫向来最为忌恨的一类人。”
杜媗又回想起那日在大理寺见到杨慎矜时的场景,微微蹙眉,感到有些不舒服。
薛白则问道:“为何忌恨?”
“再给伱举个例子吧,圣人曾于勤政楼垂帘观乐舞,兵部侍郎卢绚不知御驾在,垂鞭按辔,过于楼下,风度翩翩,得圣人赞美。此事被李林甫得知,李林甫担心卢绚得圣人重用,遂出手构陷,将其贬出长安。”
“为何?”
“索斗鸡就是这么个人。”
薛白一时无言。
杜妗接着道:“杨慎矜本不是李林甫的人,但李林甫想要掌控御史台,曾打压过他,杨慎矜这才屈从于李林甫,但彼此间该会互相提防。”
薛白点点头,在地图上杨慎矜的别宅处也做了个记号。
杜媗提醒道:“你往后也得小心些。”
“咳咳。”
曲水在外面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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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奴有些无力地拖着脚步走回厢房,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玉真公主内定王摩诘为状元?”杜妗道:“此事怕是杨钊造谣,便说张九皋,此人乃宰相张九龄之弟,于中宗景龙三年举明经及第,又岂会在开元九年与王摩诘一同应试?”
“各种情由真真假假,外人如何知晓。”杜媗道:“但薛白若想及第,确得有权贵举荐……”
皎奴进了屋坐下,听她们还在与薛白说着科举之事。
只坐了片刻,她脸色又是一变,狠狠剜了薛白一眼,重新往外走去。
待皎奴走远,屋内,杜媗有些迟疑着,开口道:“我并非是为京兆杜氏当说客,但思来想去,右相府恐非长久倚靠。你早晚需有个身份才能安身立命,薛灵虽无官身,但不知比你原本的身世如何?”
薛白道:“真要推测,我原本是官奴的可能性不低。”
“我更担心的是,你气度不似寻常人家子弟,能沦为官奴,恐是犯官之后,那十之六七与右相府有仇了。”杜媗道:“终究还是姓薛,你若不执着于马上找到父母家人,我认为暂时接受这身份、为自己谋份前程为好。否则,即便是助右相府找到太子死士,李林甫既不会封你官位,恐往后还要将罪责推于你。”
薛白笑了笑,应道:“我知道大姐是肺腑之言,不是为京兆杜家说话。”
“嗯,我们做的一切,求的不过是‘安身立命’四字,今日东宫给的条件确实不差。”杜妗道:“但难处在于,李林甫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眼下最紧要之事,在于如何应付他。”
“……”
待皎奴再回来,杜家两姐妹终于舍得起身,告辞而去。
“当”的一声,皎奴拿出匕首,插在薛白面前的桌案上,骂道:“你敢害我!”
“想必是那透花糍坏了。”薛白反问道:“可是谁逼你吃的?”
“休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主意,为了支开我,你敢对我下药。”
“你如何猜想都行,但指责旁人需有证据。否则,到了右相面前你也是这般信口而言吗?”
“呵。我看你如何与右相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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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吉温便到了平康坊右相府。
他躬身在堂上站定,屏风后,李林甫便问道:“你可查到薛白的身世了?”
“回禀右相,已有了些眉目。”吉温应道:“我让人调阅近半年来官奴买卖、以及美少年失踪案的卷宗,已有了线索,还在命人一一查访。”
“这是薛白那以卷宗排查办案的方法,你学得倒快。”
“哪能是他的方法?是古已有之的办法。”吉温赔笑道:“查此事,倒是另有一桩收获。”
“说。”
吉温道:“长安城的美少年失踪,似乎不是虢国夫人所为,据一少年所言,或可能是一个名为达奚盈盈的贵妇嫁祸于虢国夫人。”
“谁?”
“还不知是谁家妻妾。”
李林甫本是打算叱骂吉温,没想到听了这么一桩奇闻,咳了两下,才沉声道:“蠢材,尽在些无关紧要之事上瞎忙,东宫已查出薛白之身世。”
“这?”吉温大为惊讶,道:“岂有可能?”
已有美婢出了屏风,将一纸消息丢在吉温面前。
吉温看过之后,想了想道:“可见薛白与杜有邻必是叛了右相、转投东宫了,当给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