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欠你太多了。与其说杨玉瑶愿意分杜家三成,其实是不介意分你六成……”
“若没有杜家拿走这三成,我一个人去管吗?我志在青云,而非经商。若没有你们,我每日过去盯着账目、钱财吗?”
杜妗微微一愣。
“还要说几遍?”薛白压低了些声音道:“在虢国夫人府我不过是个外客,真正能让我信任的,有几人?”
这次,他不是随口说好话哄人,而是带着上位者的态度,语气略含着一些责备。
“与其自怨自艾、受之有愧,不如做好了给我看。”
“好,你放心。”杜妗道:“这三成杜家收了,会让你觉得值。”
“正该如此。”
杜妗一向强势,只不过偶然间稍稍有些失落与不自信,马上便感到了薛白更强势,但她确也得到了安慰与支撑,重新自信起来。
等这日薛白送杜妗离开,两人走在小径上,她对他的态度便不似对别人那般高傲。
“你呢?不回去吗?”
“邓连还未完全学会炒菜,我还要教他几天。”
杜妗转头看去,只见带路的婢女离得还远,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你……你既有大志,可若给她当了……罢了,我走了。”
她最后也没问出口,翻身上马,驱马而去,心里依旧郁闷。遂暗骂杨玉瑶未免太傲了些,一个外戚,也敢召了她来又不亲自相见。
但不用面对杨玉瑶,对此她其实也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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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右相府。
大堂上“咣啷”一声大响,瓷片飞溅。
“废物!”
随着李林甫叱骂,管事苍譬连忙跪倒,高呼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阿爷息怒。”李岫带着五个美貌女子走进堂中,道:“人已带来了。”
“问话!”
李岫转身问道:“你们可曾先被赐给太子?”
五名美貌女子一骇,连忙跪倒在地,哭求道:“阿郎恕罪。”
“说!”
“奴家……奴家确是曾被送到十王宅,但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太子便将奴家送回掖庭了……呜呜……太子真没碰过奴家……奴家甚至就没见到太子……”
李岫问道:“此事为何隐瞒?”
“我们被送到右相府前,有内侍说……说若是右相知晓我们曾被赐给太子……会笞打我们……”
“谁说的?”
“一个小内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奴家真记不清了……”
“咳咳咳!”
李林甫怒得咳嗽不止。
他已年逾六旬,府中美色又极多,根本宠不过来,认都不认全。前些日子圣人又赐下五名宫人,他自是不可能拂逆。
当时他还特意问了来传旨的宦官,对方竟根本没有说那是圣人赐给太子,太子不敢收才转赠于他的。
不曾想,这两日竟有人传言“右相抢了圣人赐给太子的宫人”,这在平时没什么,李林甫还要引以为荣,但这是废太子的关键时刻,圣人对他们的观感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都可能影响到结果。
今日圣人过问那三十八条人命的大案,证据分明直指东宫……但到了最后,竟不能一举废掉太子。
这对于自诩洞察圣心的李林甫而言是极坏的预兆,这件事说明了一点——圣人身边有人在保太子。
妃嫔、内侍、北衙六卫……就在这些人中有隐藏极深的东宫党羽。这个人平时不甚出手,关键时候却起了大用。
查,得让在宫中的人仔细查!
“阿郎,杨慎矜到了。”
“这个废物!召他来,你们下去。”
李林甫已听到传闻,知杨慎矜没有尽力做事,怒极,只是眼下御史台还有大用,不能自乱阵脚。
有才干的手下杀起来虽然快意,到了要用人时方恨少。
一瞬间倒也想起了能逼出东宫死士的薛白。
但那竖子终究太年少、身份太低,到了眼下这个层面的对弈,已不是那种小棋子有资格参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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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岫离开大堂,在廊下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叱骂。
他听闻了杨慎矜与杜家长女之事,眼下正需要杨慎矜全力弹劾东宫,其人反倒麻烦缠身,本以为阿爷要重责杨慎矜。
没想到,李林甫的反应竟是风平浪静。
“也许这事影响不大?”
李岫自语着,为杨慎矜庆幸。
他们关系很好,都是出身高贵、仪表堂堂、富有才学,还同样都是站在右相府的立场上却又狠不下心肠。
……
“十郎,有客来访。”
“找我的?”
李岫到前院相迎,来的人是贾昌。
“神鸡童怎此时过来?”
“本打算往南曲嫖宿,想到有些事该与十郎说。”贾昌微有些醉意,“十郎今日可听说了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