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地摇头,之后却是呆愣了一下。
“那是吐蕃境内,如何行军?”
“天宝七载,鲜于公曾随郭公杀入吐蕃,长驱直入,至故洪州之地,与哥舒将军的陇右兵马相遇到横岭。”薛白道:“鲜于公敢走的路,王节帅也想走一走。”
“地势不同的。”鲜于仲通摇头道:“辎重又如何携带?”
“不带干粮,只带牛羊马匹。”
“那又如何渡河?如何攻城?士卒风餐露宿,如何保证战力?”
王忠嗣道:“这些你不必管,你要做的是率大军由五尺道南下,至石城摆开声势,徐徐进发,收复安宁城、姚州。”
鲜于仲通道:“王节帅,你铁了心要走茶马道不成?”
“我意已决。”
“那好吧。”鲜于仲通便不再劝了,随他去送死。
但既然要打这一仗,去南诏一趟千辛万苦,他自是一定想胜的,道:“我会为王节帅提供向导、牛羊马匹,节帅还需要什么只管开口吧。”
薛白道:“我听章仇公说,安戎城西南,有吐蕃部落厌倦干戈,与大唐修好,鲜于公可能联络到?”
鲜于仲通深深看了薛白一眼,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是有备而来,自己或许有些小看他了。
其后几日,鲜于仲通安排了向导、准备牛羊马匹,倒也没有敷衍拖延。
薛白遂意识到,自己以前有些低估这位剑南节度副使了,或许是与杨国忠来往密切的原因,此人后世的声名不是太高,如今相处下来,确也太重个人前程。
但能得三任节度使看重,倒也不是个庸才。
再见到鲜于仲通派来的一名先锋将领,薛白与王忠嗣更是惊喜。
当日,他们正在益州城西的营地里做着最后的准备,忽得到通传,说是剑南节度派的先锋到了。
“先锋?”王忠嗣有些讶异,道:“我要的是向导,并未向益州要将领。”
帐中的几员将领也各个面露不屑。
“节帅从河东、陇右调来的骁将多得是,岂要益州的将领?”
“住口。”王忠嗣喝止了麾下,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名身量中等,脸带刀疤的黑脸男子便进来,行军礼,高声道:“剑南军果毅别将,王天运,参见节帅!”
王忠嗣眯起眼,仔细打量了这王天运一眼,点了点头,问道:“你如何知晓本帅在此?”
“我是鲜于副帅心腹,正是我斩杀了邓季阳的余部
。我知节帅在益州,猜到了节帅要走哪条路,故而自荐,求为先锋将!”
王忠嗣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管崇嗣。
管崇嗣遂上前道:“你有何本事?可敢与我较量?”
“节帅。”却有另一名小将抱拳道:“末将以为不必试了。”
这是王忠嗣从陇右调来的将领之一,与李晟一起来的,名叫曲环。
此时,李晟看了王天运一眼,也出列道:“末将与曲环认得王天运,去年随哥舒将军入京时见过他,知他是随高仙芝奇袭小勃律的将领之一。”
王天运忙道:“你们别说出来啊,我还盼着与这大个子交交手哩。”
“奇袭小勃律的战功,到哪里都能让人刮目相看。”王忠嗣道:“你可调至我军中,但用不用你为先锋,还需考较。”
“喏!
王天运大喜,应喏之后笑道:“节帅该用我为先锋,这几个都太高了,川西的山势,这些高个可吃不消。”
帐中登时一阵呼喝,年轻的将领们个个不服气,扬言要与王天运比试一番,教训这狂妄之徒。
这热闹的气氛中,崔光远不由笑了笑,转向坐在一旁的高适,问道:“高书记,你也随军南下吗?”
高适点头道:“万里不惜死。”
崔光远亦听过他这首诗,不由心情振奋,吟咏道:“结束浮云骏,翩翩出从戎。且凭天子怒,复倚将军雄。”
帐中议论结束之后,崔光远便找到了薛白。
“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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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别驾。”
因崔光远是上级,薛白偶尔也会谨守礼仪,但其实一路入蜀,两人已经很熟了。
“与你说正事,我想随王节帅一道南下,可否?”
“这一路艰苦凶险,崔别驾若有好歹……”
“不怕。”崔光远道:“大唐男儿,为国杀敌,何惧凶险?”
大唐官场文武之间没有太大的界限,崔光远官任兵部,其实也孔武有力,体魄雄壮,不是文弱书生。
薛白见他目光坚定,于是点了点头。
“可?”崔光远喜道。
“你才是上官。”薛白笑道:“由别驾作主,若愿带下官随军南下,我们便一道去请求王节帅。”
“我还以为你是肯定会随军。”
“我原本还在考虑。”薛白道,“但现在自然是跟随上官。”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