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人证。”
帕加正低着头想事情。
他猜想,身后的两个吐蕃溃军身份有假,因为他们在逃出来的当夜就遇到了这两个吐蕃溃军,还带了四匹马和很多干粮,杨罗巅于是说服他们一起回太和城,费尽了口舌他们才答应……这很可能是“李倩”安排的。
那么,现在他说出真相,身后这两人只怕会马上扑上来掐死他。
想说出真相吗?
帕加又想到了那天李倩的那些说辞。
“我们汉人的宰相李斯说过一句话,处于卑贱地位而不想着去求取功名富贵者,就如动物一般,白长了张人脸勉强行走。”
“李斯还讲了一个故事,在厕中的老鼠吃着污秽之物,有人或狗近了,惊恐不已。但在米仓里的老鼠,吃着米粟,处在大屋之中,没有被人或狗惊扰到的风险。
“这就是你我当奴隶与当官员的区别,当奴隶,你做得再好,你永远就是一只舍厕里吃屎的老鼠,现在我给你一个搬到米仓里的机会。”
“对了,我原本也是一个奴隶。”
帕加不敢相信,那样的人物原本也是奴隶。
但他又想要相信,若是真的,也有一天,他可以变得像李倩一样?
一路行来,他都没想好要怎么做,脑子里既期盼着活得光鲜亮丽,同时又害怕面对倚祥叶乐的惩罚。
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把实情说出来,尽到一个忠仆的责任。
但鬼使神差地,他几次想张口,话到嘴边,嘴唇就是动都没动一下。
直到这一句“叫什么来着,哦,猪屎”入耳,帕加忽然间决定了要怎么做。
他弯下了腰,开了口。
“回将军,小人是吐蕃大相的忠仆,小人……能向大相作证,杨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段全葛道:“你要如何向大相说明?”
帕加想了想,道:“小人自然是赶到浪穹,当面和大相说个明白。”
“他会相信你吗?”
“大相最信任的就是小人了。”帕加赔笑道。
“不急。”段全葛道:“等我禀奏过王上,自然会让你去见大相。”
“是。”
段全葛遂吩咐部下将帕加与两个吐蕃士卒带去安顿,表示要照料好他们,送上几个营妓,再送上几坛好酒。
处置了过这桩事,杨罗巅问道:“鲜于仲通快要逼近了吧?”
“到姚州了。”段全葛道:“但不要紧,我阿兄已经领军去阻他了,今日正了龙首关。”
“不是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也不能只留一座孤城啊。”段全葛道:“阿兄不求能击退鲜于仲通,只要能够延缓他进军的速度。等鲜于仲通抵达太和城已是疲师,阿兄再伺机袭拢他的辎重。孤军深入,唐军必败。”
……
当日下午,快马便带着杨罗巅的消息送到了太和城。
阁罗凤的批复来得非常快,当即让杨罗巅去浪穹给倚祥叶乐表态,愿进献吐蕃茶叶。
同时,赏赐骏马、金银给帕加,请他务必解释清楚误会。
~~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中旬的月亮又圆又亮,月华铺满大地。
从哨丫口上望去,洱海美不胜收。高适见了,不由吟了一首诗。
很快,王忠嗣的声音打破了诗的意境。
“将士们,我们跋涉千里而来,离功成只差一座龙尾关,战后论功行赏,出发!”
简单有力的一句动员,一队队士卒迅速穿过山林,奔向龙尾关。
但包括薛白在内,所有知道今夜计划的将领,心里其实并没有把握。
~~
帕加打了一个哆嗦。
他睁开眼,看向坐在他身上的两个营妓。
月光从窗户里照下来,他得以看清她们的脸,已经衰败的厉害了。
他爬起来,系上裤子。收掇了桌上的一些物件,往院子外走去。
走到了院门处,有两道身影从左右窜出来,一把将他拎起来。
“想去哪?”
“正要找你们,我知道你们是唐军。走吧,开城门。”
帕加这次没有赔笑,也没有自称“小人”,而是用了平等的语气。
他扬了扬手中的包裹,当先往外走去,那两人果然跟上。
“你就不担心自己猜错了,我们真是吐蕃士卒?”
帕加道:“我很聪明,不会猜错。”
“哈,你真不像一个奴隶。”
“我就是不想当奴隶,才开的城门。”
“知道,这一路上我就觉得你会是个人物。”
帕加一愣。
他以往的朋友都是木讷、没有见识的奴隶,倒很少有人与他这自然亲近,遂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嘉关中,粟特人,我娘是胡姬,给我起这名字,就是想让我安家在关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