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感觉,比如两人一起去了南诏,私交也没有因此更上一层楼。
或许便如同李林甫此前与薛白所言,王忠嗣性情淡漠。
尤其是昨夜与王韫秀谈过,薛白是有些生气的,气王忠嗣那半点不肯通融的性子,明知圣人不会相见,还要赶到华清宫。
不过,心里想着这些,薛白还是补充了一句,道:“而义气相投之外,我们还志向相似,都盼着社稷好。”
“那他死了,你难过吗?”
“还好吧,怎么说呢,人固有一死……”
“什么?!阿兄他……天妒英才啊!”
少阳院,李亨得知了王忠嗣的死讯,悲恸欲绝。
负责来通报此事的正是元载。哪怕圣人再忌惮太子,但王忠嗣死了,无论如何都得把这消息告诉其手兄情深的义弟,元载是最适合的人选。
元载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就是依照着这必然的结果进行谋划。
对自己的前途他也谋划得很清楚,可先投靠杨国忠,再投靠李亨,在这两方水火不相容的势力间脚踩两只船很难,但他自信能做到。那么,安禄山就是他必须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了。
“殿下节哀,丈人在天有灵,必不愿看到殿下为他感怀,折损身体。”
“我与你丈人,比亲兄弟还要亲。”李亨哭得死去活来,不能自已,许久才抬起头,兀自哽咽难语,“我从小……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我只唤他一个作‘阿兄’啊!”
“殿下。”
“告诉我,阿兄是如何走的?”
元载神色黯然,道:“朝廷对外称是病逝。可实则,丈人是遇刺的。”
听到“遇刺”二字,李亨的身子瞬间僵住了一下,他悲痛地把双手捂在脸上,像是不敢相信一个刚立了大功回朝的名将,会立即遭到行刺。
朝廷是如何保护这样一位功高盖主的英雄的?
过了一会,李亨才从这震惊当中恍过神来,声音沙哑地问道:“谁?谁敢?”
“眼下一切证据摆明,是南诏来的蛮夷为了给阁罗凤报仇。”
“荒谬!”
沙哑的大吼像是锯子一般,割破了朝堂上的掩耳盗铃。李亨摇头不已,显出了举世皆醉他独醒的敏锐,喃喃道:“杨国忠、安禄山……谁做的?”
元载不敢答话。
“比索斗鸡差远了。”李亨想了想又道。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杀王忠嗣是顺着圣人的心意杀的,就像当年李林甫杀韦坚、皇甫惟明。换作李林甫,这次自然还是有办法治王忠嗣的罪,而不是用这种手段。
元载听得出来,太子这是在怀疑杨国忠。
而他之所以来,就是想把祸水引向安禄山。毕竟,暂时他还得倚着杨国忠。
“殿下,我认为,杨国忠虽远不如李林甫,可若要杀我丈人,他绝无此魄力。”
“你是说?”
元载略略沉吟,决定只用一句话,就能说服太子,遂道:“杨国忠庸人也,不足为虑。而安禄山,貌似猪狗,实则虎狼也。”
李亨当即会意。
如他先前与张汀分析的,圣人希望朝堂与边镇的权力达到平衡。现在王忠嗣一死,平衡便被打破了。那么,除非有更多的边镇支持杨国忠,否则便只能削安禄山的权了。
这是形势。
而于他李亨来说,势必要除掉安禄山。当年,安禄山那句“臣是胡人,不知太子为何物”就已经是宣战,这个杂胡是绝对会在他登基时起兵反对的。
“是杂胡刺杀了我义兄?!”
“我们认为是如此。”元载道,“安禄山欲夺河东节度使久矣,他忌惮丈人在河东的威望,最有可能动手。”
李亨沉吟道:“范阳兵马使孙孝哲到长安献俘之后滞留不去,他们有实力这么做。”
“我们拿到了一个俘虏,可杨国忠害怕行刺之事传出去,旁人指他这个宰相无能,不敢审讯。”
元载说着,很体贴地为李亨考虑,又道:“可殿下若出面,只怕殿下惹上是非。”
“无妨。”
李亨知道义兄一死,自己根本就没有当缩头乌龟的余地。哪怕惹怒圣人,也只能出这个头。何况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收买将士之心的机会。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骊山,恳请父皇为义兄作主,方不负义兄对我的情义、对大唐的功绩!”
元载达到目的,不再多言。
但他实则认为李亨扳倒安禄山,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再回想起来,薛白在此事上的态度也很奇怪,有些懒得多管的样子,放任他来见李亨。
元载不由想到,也许是薛白与王韫秀已商量出了什么别的办法?
于是,他出了宫,第一时间便往王忠嗣宅赶去,想再问一问妻子。
过了坊中的十字大街,他下马,牵着缰绳拐进小巷,正见一辆马车从侧门出来。
元载皱了皱眉,上前问道: